刺头(9)

教导主任说得一套一套的：“你一个人教不了所有的课，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大家才能事半功倍，让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我说这话有道理吗陈老师？”说完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烫嘴似的舔舔舌头。

“有道理……”个屁！事半功倍的前提是他们的业务水平跟我在一个梯队上！

陈怿心里妈卖批，脸上笑嘻嘻：“不过都说两条腿一长一短跑不快，当老师的，做什么都是为了让学生多考几分，学生有问题哪有不管的道理？”

陈词滥调你来我往。

教导主任知道他心里还是不服，也不想端着了：“陈怿你就是太心急，学生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才高一，你总不能现在就把人塞进985去。真有什么问题，别的老师会教的！”

陈怿不笑了，摊开双手，反问道：“那要是没教呢？大家都不管了？”

教导主任神情严肃逐渐严肃，半天挤了一个字：“……谁？”

陈怿傲娇地看向窗外：“不知道啊，要是谁替我给学生解答英语题，我这会应该在办公室里反思学生为什么不来问我，而不是跟您卖惨。”

教导主任是个明白人，不用陈怿捅破窗户纸，哂笑着说：“没别的事了，到饭点了，陈老师去吃饭吧。”

不知夫妇两人怎么跟主任编排的，估计没少添油加醋，现下被自己搬的石头砸了脚，陈怿心情大好，准备去学校外面开个小灶。刚到校门口，就见保安跟家长起了口舌，徐幽篁也在那里。

他问怎么回事，那家长抱怨说，看天气预报今天晚上强降温，他们一下班就给孩子送棉被和衣服来，但是保安说他们每天只往学生宿舍那边送一次东西，今天已经送过了，棉被要等明天才能送到宿舍楼，家长问能不能让他们进去，保安又不让。

陈怿心里只有两个字的评价：懒政。

不对，称不上政，只是保安的本职工作罢了，那就怠工。别的东西耽误耽误也就算了，棉被还要耽误，什么叫今天已经送过了要等明天，降温能等明天降嘛？

“哪个宿舍写一下，我去送。”说话的是徐幽篁。

那家长见是老师，虽不认识，还是千恩万谢地把包裹放到了他手里。

保安处还有几袋棉被和衣服，陈怿和徐幽篁来来回回搬了三趟，嘱咐舍管一定要把学生通知到位，离开宿舍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徐幽篁问陈怿：“吃饭没？”

陈怿说：“没有，正打算去吃。”

“一起吧。”徐幽篁说，“附近有家羊肉汤不错。”

“嗯？”陈怿没反应过来，“你应该下班了吧？不回家吃？”

徐幽篁说：“我一个人住在泷城，不高兴自己做饭的时候，就随便找个地方吃。”

陈怿跟在他后面：“你不是泷城人？”

徐幽篁摇头道：“不是，我家在樾州。”

两座城算不上太远，普通话交流起来是听不出差别。

一顿简餐吃完，徐幽篁要回家了，陈怿也要回学校去备课，两个人走到饭馆门口正准备分道扬镳。

“陈老师，晚点可能还会有家长送棉被和衣服……”徐幽篁有些不放心。

陈怿点头：“我知道。”他跟徐幽篁挥了挥手，“走了，see you。”

“陈怿，”徐幽篁又叫住他，“下节音乐课你来吗？”

这是什么执念？明人不说暗话，陈怿早忘掉了。

现在徐幽篁重新提起，他又不好硬邦邦地拒绝：“看时间安排吧。”

之后怿没有再忘了这事，到徐幽篁的下节音乐课，他还真犹豫着要不要去蹭个课。

徐幽篁在音乐教室里没见着陈怿过来，心里有点失望，见后排同学准备把门关上，鬼使神差地说：“开着门吧，今天风不大，有太阳。”

后排同学刚把门推上，又拉了开来。

不管陈怿来不来，课总是要上的。徐幽篁按照原进度给学生讲华尔兹，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凭借他在英国学到的那些脱稿给学生科普。为了便于叙述，他还说了小半节课的英文，都是高中生了，听懂个七八成不是问题。

陈怿走到音乐教室后门的时候还有点纳闷，心说徐幽篁没告诉他换教室啊，怎么里面在讲英语？

他朝站在教室前面的讲师一看——赫，音乐老师用英语上课，这是唱哪出？

其实这是徐幽篁的基本操作，开学第一节 音乐课他也是用英语上的，现在飙英语，学生都习惯了，一张张扑克脸上写满了“我看你要装逼到什么时候”。

徐幽篁讲完理论知识又切回了中文：“有没有哪个男同学愿意上来跟我示范一下？”他到底是个男老师，找女生跳舞怕有揩油之嫌，这也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