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什么关系(64)
他和徐涛都在另外一栋教学楼,可每到饭点都会风雨无阻地跑到理科教学楼这边约孟新辞一起去食堂,又或者傍晚的时候非要拖着孟新辞去球场玩闹一会再依依不舍地去琴房练琴。
其实初中那会就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可孟新辞就是觉得这样好奇怪。
说不出的奇怪,那种像是小心翼翼一样的讨好和时不时地献殷勤,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像今天,明明他都吃过早点了,程航一又趁着下早自习跑过来给他送牛奶。
他宿舍的牛奶昨天刚刚喝完,就在宿舍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会程航一就屁颠屁颠地送过来。
他平时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又或者说大家都是来读书的,谁会在意另一个人牛奶有没有喝完。
闲得慌吗?!
要是以前两个人一起吃早餐,买了也就买了,明天他请也可以。
可是这大老远地就为了送瓶牛奶过来,孟新辞实在觉得别扭。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说什么都不肯接。
班上知道程航一和孟新辞的关系好,这会像看热闹一样看着两个人握着一瓶牛奶,一个非要送,一个非要接,搞得像演电视一样。
推搡到后面,他突然觉得无聊,直接抱着手冷冷地看着程航一。
他坐在座位上,昂着头对程航一说:“快上课了,你快回去吧,一瓶牛奶搞那么大动静。”
这种眼神太过淡漠,程航一一下子也觉得好无聊。
但他程大爷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往回收,也冷冰冰地将牛奶扔在孟新辞的课桌上,“爱喝不喝,不喝扔了。”
说完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孟新辞还回来的机会。
孟新辞放着手里的中性笔,偏过身子看着程航一远去的身影,小声地骂了一句:“神经。”
牛奶还是热的,入秋以后热牛奶越来越难买得到,到了十二月以后几乎是要靠抢。
不晓得程航一是不是早自习上到一半又偷溜去食堂等着,就为了买瓶热牛奶。
孟新辞转动瓶身怔怔地想,一会吃中午饭的时候要不要去给他买个炸鸡腿。
孟新辞这两天有点感冒,上课的时候鼻子一吸一吸地,他已经尽量地不发出动静,可擤鼻涕或者咳嗽的时候还是会影响到同桌。
现在的班主任换成了化学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太太,中午放学的时候还专门把他叫出去问他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
孟新辞把下巴埋进高领毛衣里,只露着鼻子在外面呼吸,可惜鼻塞,露在外面也呼吸不到多少新鲜空气。
他摇摇头,声音瓮瓮地说:“我再坚持坚持吧,后天就放元旦假了,到时候不行就回家输液。”
班主任很喜欢孟新辞,进高二以后好几次考试都稳定在年级前五,是个非常省心的孩子,听到孟新辞这么说,心里很是欣慰。
她伸手拍了拍孟新辞的胳膊,关心地嘱咐他:“学习要紧,身体也同样要紧,要是真的难受就一定要回家去看,老师会批你的假条的。”
孟新辞点点头,和老师道了谢转身走进教室趴了下去。
他实在没力气下楼去吃饭,这会头晕得厉害,觉得天花板上的风扇都在转。
他打算先趴一会再爬起来喝点感冒冲剂,看看这样会不会好点。
他从上高中以后他就一直都有早上跑步的习惯,加上从小身体就好,已经很久没感冒过了。
上一次感冒好像还是初中的事情,那会好像也没食欲,是怎么过来的?
哦,想起来了,是万均修做了好吃的病号饭,
切得碎碎的蔬菜,还有肉沫做成的汤泡饭。不记得是不是还放了一点榨菜了,反正淡淡的,但是很香。
他把头又缩进毛衣里一点,摇了摇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闭上眼睛。
不知道程航一是什么时候来的,先是唤了几声他的名字,那会孟新辞就听到了,只是头晕得厉害,他不想开口说话。
见孟新辞不作答,程航一直接上手摇了他两下,一边摇晃一边喊:“孟仔,孟新辞!”
男生之间喜欢开玩笑,程航一也不例外,这会都还改不了口,“乖儿子起来,爸爸饿死了,先下楼吃饭,一会去宿舍里睡。”
孟新辞实在被他吵得不耐烦,伸出手拍了他一掌,这会他自己难受,那一掌没使多大劲。他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骂道:“别烦我,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去。”
程航一反而来劲了,拖着他手臂就想把他拽起来,“你得吃点什么啊,不吃东西你一会吃了药又难受。起来吧,我都来找你了,你就赏个脸。”
孟新辞和程航一差不多高,这会孟新辞坐定,整个重心都趴在桌子上,程航一怎么可能拖得动。
“哎呀,我不去啊,我头晕得要死,你饶了我吧,我就想睡会。”
程航一的担心是真的,他是真的怕孟新辞一会会昏倒在教室,这会拉得越发用力。
原本是拉着胳膊,后面实在拖不动,只能捏着手腕。
在程航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新辞听到什么东西断了,手腕上一下子觉得失去了束缚。
孟新辞猛地直起身来,突然的体位变化他觉得他的头晕得更厉害。
来不及管头晕不晕,他关心的是手腕上那个平安扣。
是断了,长年戴着平安扣的手腕肤色要比别的地方白一圈,现在看着空荡荡地手腕,孟新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地推了程航一一把。
这一推,程航一撞到了后面的课桌,原本安静的教室发出了很大的动静。
“你发什么疯啊!”程航一也来了脾气,巴不得一脚踢到孟新辞的身上。
孟新辞蹲在地上找那条断掉的平安扣,刚才拉扯的时候估计力气太大,现在地上只有一条红绳,断裂的地方一看就没办法修复。
那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果实,还有刻着孟字的小木坠子就怎么都找不到。
孟新辞没工夫理程航一,只顾着找那两个小东西。他着急地念叨着:“怎么就断了,怎么就断了……”
最后是在很远的的两张桌子底下找到的,他趴在地上伸长手臂把它们拾起来,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捧着吹了吹灰。
这样还嫌不够,还用袖子擦了擦,然后紧紧地攥在手中。
程航一走上前,够着脖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想到是景区里最常见的那种平安扣。
他不屑地说道:“我当是什么啊,这玩意儿景区便宜得要死,你要是喜欢我回头送你十串当赔礼道歉。”
“滚。”
他声音冰冷,不是生气,就是寡淡,像平时那样。也不单单是寡淡,甚至有点冰冷。
可程航一宁愿他是生气的,也好过现在。
从捡起这两颗东西,孟新辞就再也没有看程航一一眼。
刚才也没看,只是刚才是着急,现在懒得看他,是因为厌恶。
他扭头就走,他现在只想回家,只想看到万均修。
从来没有一刻会如此思念万均修,想立刻见到。
对,立刻。
程航一有点害怕,他着急地一把拉住孟新辞,略显怯懦地问他:“你要去哪?”
孟新辞转过头,带着很大力气地抽走被程航一拉着的手臂,“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
孟新辞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学校,也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搭上的公交车后又转了地铁。
就记得那两颗坠子还有那根断了的红绳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握得很紧,紧到指甲已经嵌在掌心,扎得他生疼。
万均修傍晚到家,发现家门是没锁的,他以为家里进了贼,在门口观察了好一阵锁眼。
想想自己又笑出声,贼进了他家怕是要摇摇头觉得自己白干了。
只是平日里就他一个人,小心起见,他进屋的时候还是尽量地动作轻了些,眼睛还四处瞟了瞟。
客厅还和早上出门的时候一样,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情。他松了一口气,放心地把灯打开。
这时候才看到地上多出来了一双鞋子,是孟新辞的,都没归顺好,脱了就这么随意地放在地上。
万均修出声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小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开灯,万均修一下子还猜不透这孩子到底是回没回来,还是回来了又出去了。
他换了鞋擦干净轮椅,来不及去卫生间先把自己清理干净,转着轮椅来到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