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什么关系(111)
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孟新辞猜不透万均修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千里迢迢来上海,这一路舟车劳顿,到底什么值得万均修跑这一趟。
替他按摩着僵硬的后背,孟新辞忍不住埋怨道:“那么远也不请人帮忙,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你跑这一趟。”
“因为你。”
万均修突然伸出手,他想拉着万均修,却没有办法把他蜷着的手长开,最后也只是虚虚地蹭到孟新辞的胳膊。
孟新辞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害怕自己听错了,一把拉住万均修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万均修是侧躺着的,这种姿势,实在不适合说话,他恳请孟新辞把他扶坐起来。
后背的僵硬还没有揉开,这会突然的体位变化还是会觉得后背像撕扯一样疼。尽管孟新辞一再小心,再怎么托着他的后背,万均修还是闷哼了一声。
他几乎是靠在被子枕头上的,歪歪斜斜的也不好看,可总比刚刚躺着要正式一点。
万均修抬手用像鸡爪子一样的手指了指双肩包,“里面的夹层里有一张你以前用过的草稿纸,你能不能替我拿来?”
孟新辞翻找了好久,才在双肩包底下找到那张纸,随身物品已经把那张原本就不新的草稿纸压得全是皱褶。
是以前自己写的那些话,还有万均修密密麻麻的名字。
突然看到这张纸,孟新辞想起最开始喜欢上万均修时的心情。
烦闷,欢喜,难过全都杂糅在一起,最后悄悄写在纸上,然后又藏在漆黑无人知晓处。
孟新辞拿着草稿纸的手都在颤抖,眼尾红了起来。
“有一条长长的且全是泥泞的路,我在这头,你在另一头,我始终在朝着你的方向走,可是这条路很长,我走的好慢,为了早日相见,你能不能也走向我?”
万均修缓缓开口,他现在都不用看就能记得这句话,来上海这一路,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锋利地割下他心头的每一块肉。
他昂着头,看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孟新辞,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他接着说:“一个人走一条路好难,所以我也往你这边走一点,你会不会要轻松一点?”
万均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孟新辞突然弯下腰俯身的亲吻打断。
还是一个带着眼泪的吻,好像每一次自己和孟新辞清醒时候的拥吻,新辞都在哭。
他伸手用手背替孟新辞把眼泪擦掉,主动地亲了孟新辞一下。
“不要哭了,以后都不要哭,至少亲吻的时候别哭好不好?”
孟新辞一边点头,一边反手把脸上的泪珠子擦掉,可是发现好像没用一样,越是擦,眼泪就越多。原先只是眼尾红红的,现在整个眼眶都是红的。
像是堆积了两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迸发了出来,那些他孤身一人时吞没掉他的想念没有人能知道,也不会有人能明白。
他蹬掉鞋子,一把搂住万均修,趴在他身上像好多好多年前那样放声痛哭。
眼泪顺着他的下巴掉在万均修的肩膀上,滚烫的眼泪每一滴都在万均修身上烙一个疤。
万均修忍着难受,缓缓抬高手臂,一下一下地拍着孟新辞的背。
是真的瘦了,肩胛骨比以前还要明显清晰一些,哪怕自己知觉所剩不多的手都能摸得出来。
哭声渐止,孟新辞还是不肯撒手,就这么抱着万均修。尽管姿势别扭,他自己也不舒服,可比起这个他等了那么多年的拥抱,这算什么。
“万均修其实你不用来的,我会朝你跑过去的,你只要等我就好了。”他趴在万均修的肩膀上小声地说着。
想了想又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你应该早点来的。你不知道,我等你两年了。”
“不是两天,不是两个月,是昼夜交替,四季迭换,痛苦又孤独的两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再不告白,我头发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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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这个酒店附近是一个商业广场,是孟新辞刚来上海的时候除了学校第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会商场里的一个儿童乐园,每个星期的星期六星期天都会有各种活动,需要大量的兼职,孟新辞第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是在那里赚到的。
他帮着这个儿童乐园发宣传单,有些时候只需要在活动场地附近配合宣传,有些时候要去到商场外围穿着人偶服和小朋友们做游戏。
孟新辞还记得,那个人偶服是一只棕色的胖小熊,孟新辞长得高刚好能撑得起来,不像有些同事会踩到裤脚。
不过就算是这样,孟新辞还是会觉得很累。周末要一直穿着这身人偶服到商场打烊,几乎要站一个对。
孟新辞还记得那会他刚和室友闹翻了,周末就算下班了也不想回家。他就静静坐在花坛边,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和街上的车流。不想回宿舍,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能去。
周围熙熙攘攘,有小孩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他刚刚发出去的气球。每个人好像都挺开心的,孟新辞看每个路过他身边的人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只有他一个人是一脸苦闷的样子。
孟新辞都要不记得怎么笑起来了,好像来上海以后他就没怎么笑过。
人偶服被定制成微笑的样子,孟新辞顶着这个微笑的面具,在面具下是一张被热得喘不过来气,紧紧拧着眉毛的脸。在学校里好像也不会笑,课上讲的东西很难,孟新辞好几次跟不上,回去连作业都磕磕绊绊才做出来。
那会的孟新辞根本还没适应来上海的生活,他一开始压根就没想要来上海,后面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想到过,就哪怕后面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坐上了来上海的火车,他脑子里都还没有接受他真的要在上海生活的事实。
那段时间的孟新辞又何止是没钱这一点烦心事,围绕在他身边的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烦闷,每天睁开眼睛对他来说都不是迎接新的一天,而是迎接新的煎熬的一天。
也就后面最近这大半年才好过一些,和朋友们在一起才终于又有那么几次真心实意地开心过。
开心过后,一个人走回宿舍的那段路又会觉得好孤独。唯一的寄托在遥远的远方,远到孟新辞无论是高兴还是委屈,都没有办法与他倾诉。无论看到什么美景,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和他共享。
有好几次,孟新辞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明明后面也适应了上海的生活,也有了朋友。
可孟新辞还是觉得很难受,很多时候挺开心的时候,下意识地转过身想要和身边人说点什么,转过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那种失落感好几次像一个拳头,好几次把孟新辞打得不知所措。
那些委屈或者快乐的时候没能和万均修分享,现在好像也说不出来什么。
都过去了,没什么值得说的。
孟新辞看着眼前的万均修,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凑上去又亲了万均修一下。
原本孟新辞哭得那么厉害,万均修心疼得要命,伸手在孟新辞背上来回抚摸。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孟新辞说这是孤独又煎熬的两年。对万均修来说又何尝不是,这么长的分别里,他也同样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
孟新辞亲完万均修,笑了起来,万均修忍不住也用鼻尖蹭了蹭孟新辞的鼻尖,也回给了他一个亲吻,一个长长的、缠绵的吻,一直到微微有点喘不过气来,才肯罢休。
还是一如往常那样,他抬手用手背摸了一把孟新辞的脸。那些说这两年过得有多不好的话就不必再说,他知道,孟新辞也知道。
他现在只想说:“这两年我们一起补回来好不好?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别那么久了,以后寒假暑假你都回来,你要是太忙,那我来找你,毕业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丢掉的这两年,我用下半辈子赔给你。”
哪有什么赔不赔的,说赔的话,那就是有亏欠,可是孟新辞和万均修两个人谈什么亏欠。
孟新辞吸了吸鼻子,托着万均修的后背躺了下来,自己也顺着躺在万均修身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紧紧地贴着万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