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俩到底什么关系(105)
“你喜欢话剧院的工作吗?来了半年了,适应这种工作强度吗?”
话剧院的幕后工作量很大,孟新辞来到以后无论是大人喜欢的话剧还是专门排给小孩看的话剧都接手过,忙的时候手上有三个剧本。还不包括那些端茶倒水的杂活,说不累是骗人的。
可孟新辞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受累,他觉得比穿着厚重的人偶在街上发传单来的强多了。而且他本来就更喜欢这样有创造性的事情,能看到一段一段的文字搬到舞台上,他的心是满足的。
孟新辞斟酌一番,回答道:“我觉得能用创作换观众的会心一笑我很满足,这种工作强度我是能接受的。”
徐春晔喝了口孟新辞为他泡好的乌龙茶,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其实也挺害怕的,自己带了大半年的好苗子回头说不干了,那他要呕死。
“那你差不多要考虑自己毕业以后要从事的职业了。”
徐春晔回到家,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他换了鞋洗手过来吃饭。他工作一直很忙,这次旅游都没安排出空余时间全家一起去。
妻子在布菜,徐春晔四周看看没发现徐开慈,问妻子儿子去哪了。
妻子笑着说:“和朋友出去玩了,不回来吃晚饭,今晚就咱俩。”
徐春晔没说话,阴沉着脸吃完这顿晚饭就进了书房,关门前不悦地说道:“让小王八蛋回来后来书房找我!”
徐开慈家里有门禁,要是十点前没到家就不用进家了,以前他不慌回不去了还能去公寓凑合一晚上。这会公寓里住着孟新辞,他不方便去打扰,只能夹着尾巴赶在九点到家。
才进家门,母亲就凑过来小声地说:“怎么喝那么多?不知道你爸最讨厌你喝酒了?”
徐开慈没喝多,他只是容易上脸,他摆摆手随意地说道:“放假嘛,还不兴和朋友多喝点了?我爸不会管我的,他都不看我的。”
母亲拍了他一下,一边推着他往卫生间走去,一边小声说:“你快别说了。你以为我干嘛在门口等你,还不是他要见你。你一会洗把脸漱个口,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了,他最讨厌你穿成这样了,一会你爸说什么你别回嘴知道吗?”
凉水打在脸上,徐开慈清醒了一些,他低着头“嗯”了一声。心里却压根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知道他怎么做他爸都不会满意的。
徐春晔想要一个短发干净利落的儿子,偏偏徐开慈喜欢他的这头大波浪喜欢极了。徐春晔想要一个和他一样,做导演做编剧的儿子,偏偏徐春晔喜欢冷门的二胡,当初考学集训都是先斩后奏。徐春晔满心欢喜地以为儿子是去学编导了,结果儿子到了北京才打电话给家里说在一个音乐老师家里练二胡。
徐开慈连门都没敲,直接就推开了书房的玻璃门走进去,顺着就坐到在沙发上,他语气轻松,一点都没有什么紧张的样子。
“那么晚不睡觉,等着我?”
反正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不如就放松点按照自己的办法来。
徐春晔看了眼徐开慈,压着怒火地说:“把你头发给我扎起来,像什么样子。”
徐开慈只是掠了掠头发,他不以为然地说:“说正事行吗?你不会那么晚找我只是为了检查我的仪容仪表吧?”
徐春晔看到徐开慈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都忘记了正事。这会他也不想在看到徐开慈,只想把正事交代清楚就让他赶紧滚蛋。
他站起身来,把孟新辞写好的那个剧本甩在徐开慈身上,“你知道孟新辞是同性恋吗?”
徐开慈不明白徐春晔为什么要问这个,对于孟新辞他能感觉得到和自己是一样的性取向,只是没听说过他有喜欢的人,这会不好作答。
“是或者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人家只是在你这里上班而已,你管那么多。”思索后,徐开慈又开口敷衍道。
他觉得自己爸爸有病,未免管得太多。
徐春晔当然不会管孟新辞如何,他的重点从来都是徐开慈。这个剧本啊越看越不对劲,故事太过真实,有些情节甚至还用了家乡话。孟新辞自以为自己能瞒得住所有人,可看过那么多剧本的徐春晔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百分百确定,故事虽然虚构,可情节还有感情绝对是孟新辞身上的故事。
如果是这样,那么孟新辞就肯定是个同性恋。
他说:“我当然不会管他怎么样,我是说,如果他是,你最好离他远点。”
徐开慈更是一头雾水,怔怔地看着徐春晔。
徐春晔双手背负在后面,他离徐开慈很近,居高临下地说:“你要学乐器我同意了,你穿得不像个正常人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果你是同性恋,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希望你和有这样性取向的人做朋友,如果他是你最好是尽快划清界限。”
徐开慈心停跳一下,一开始还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脸换做深沉蹙眉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
闹呢?
他站起身来,他以为会有一天自己父亲可以认可他,没想到从性取向开始,他就不是父亲期望的那样。
“不止孟新辞,我身边和我交好的,都是同性恋。我也是,我还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迟早要和你说,不如今天就说开。你没办法决定我要和谁做朋友,你也没办法左右我喜欢谁。”
不等徐春晔反应过来,徐开慈扭头就走出书房,跨出去前他又说:“不管人家是不是同性恋,我知道你是喜欢孟新辞这个学生的,好好带人家。我拜托你开明一点,不要因为这点事情给人家穿小鞋。”
转过头来,徐开慈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小孟仔,你说这上海开放,对什么都能接受,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要真是个gay,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事情呢?
这两天孟新辞都要比以前还要早到,他先帮各个工作人员把热水接好,然后拎着墩布把排练场擦一遍。
《安于何处》已经开始排练了,他每天都好期待地早早来到排练场,先是看着演员们对台词,后再一点点加上动作和表情。
虽然和自己想象的还有些出入,但是他已经很满意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千个读者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可能拿到剧本的演员也会对角色有不一样的看法,孟新辞觉得自己还是个菜鸟,台上有更专业的导演在那里站着,自己不方便多给什么意见。
徐老师最近总是沉着脸,孟新辞看了会觉得害怕。想来是春节这段时间的工作压力大,孟新辞只能尽力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不要再给徐老师添什么麻烦。
空余的时间他也不敢多去叨扰,只能呆在排练厅看演员们如何排练。
团里决定是把这个故事在情人节前一天排在情人节前一天做试演,眼看时间越来越近。
孟新辞的心情难以言说,好像自己的孩子要参加汇报表演一样,紧张又喜悦。
有些时候他觉得试演肯定要成功的,他都能想象得到观众们随着剧情的发展或是笑,或是感动到流泪。
可转过头,他又开始自我怀疑,这样的故事真的可以博得青睐吗?
让他惴惴不安的,还是现在演员们的表现。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已经在努力地把剧本上的故事演绎出来了。
至少是按照夏导演的思路,每天都有在认真刻苦地排练,连里面拗口的方言,演员们也能学得很像。
可在很多情节上,孟新辞还是觉得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明明他已经有在剧本上标注过,可是演员们的表情和动作,却是另一种表达方式,和他预想的大相径庭。
私底下他也抱着学习和探讨的态度和导演说过,有些情节应该是这么来的。
可导演总是说孟新辞还年轻,没什么经验,要是按照孟新辞的想法去排练,回头上台了肯定不好看的。
孟新辞不敢去问徐春晔,只能压着自己情绪敷衍地说可能自己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故事就这么排,越到后面越改不掉,只能等试演当天观众说了算。
现在说得再多,讨论得再多都不起作用,观众的喜欢与否才能作数。
试演前一天工作人员问孟新辞要不要给他留一张票,可以给一个最好的位置。孟新辞没要,最好的位置当然要留给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