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多年才走到今天,何盛是个聪明人,他也没打算乱来。只不过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了就想要靠近,他是个对自己欲望很诚实的人,表白也好,跟人和好保持距离也好,都是他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
做不成恋人,当个亲密点儿的朋友也好,何盛在付竞给他开门那一瞬间,看到对方明朗带笑的脸时,这个念头差点又动摇回去了。
“等久了吧,”付竞有点抱歉自己打电话叫人在外头等的,开了门侧身给人让了让:“进来吧。”
“刚才吃饭有点晚了,”何盛手里拿着剧本,也含笑跟进来:“没打扰您吧。”
“没有,刚才有点事,”付竞给他指了下对面曾式的床铺:“坐老曾那儿吧,他晚点才回来。”
“不是说要去喝一晚上酒吗,”何盛坐过去,边笑边溜了眼剧本,然后仰脸朝站在床前的付竞半开着玩笑:“付编,咱俩今晚可有得聊了,我今天拍戏可累的够呛啊,我一会要是倒这儿了,你可得记得帮我盖被子啊!”
“放心,”付竞也跟他笑着开玩笑:“我要瞧见你困了,第一个把你轰出去!”
何盛哈哈笑了几声,随口道:“这屋就咱俩,你可不是第一个吗!”
“不,”林绪的声音突然在付竞床头的桌前响起,身体无法穿越屏幕移动过来,但传播回荡在突然静谧下来的屋子里的声音,却存在感十足:“还有我。”
何盛正上咧的嘴角一抽,半探着身往那边瞧了眼,才发现对面桌上的手机里还装着个人。
那人正襟危坐在一片漆黑,仅有旁边的一盏不算明亮的台灯将光打在他的身侧,半边照亮半边阴影,具体长什么样何盛没看清,反正知道那人皮肤挺白,乍一瞧阴森森的,男版贞子似的。
林学长又从被窝里爬出来了。
还抱着枕头挡住自己的前身,只露了一张半明不明的脸,一本正经的干着幼稚事儿,付竞没忍住一笑。
本来不想给别人看林学长晚上这么可爱的样子,但见人既然要刷存在感维护自己的地位,付竞就挺配合的举起“林绪”给何盛看。
“介绍一下,”付竞笑着抬手给何盛指了下手机里的人,语气宠溺:“这是我林学长。”
“你好,”林绪万年不变公化式微笑,招手冲眼前的潜在威胁打着招呼:“我叫林绪。”
怎么……又成三个人了?
何盛脸上的笑容凝了凝,随即展开,他连忙起身,笑着跟人客套:“您好,我是何盛,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了,我改天再来好了。”
“没事,”林绪笑容可掬:“小付说你们要聊剧本,正好我也想听听。”
笑话!
改天再来?
那岂不是还要大半夜敲付竞的门跟他独处?!
“不了不了,我还是走吧。”何盛觉得有点尴尬,对方这人姓“林”,显然就是付竞之前说过的“林爱人”,单恋是单恋的,想跟人多聊是想多聊的,但正主在这儿,难免会有点不自在。
“我说了,没事,”对方越是尴尬,正主笑容就越发温柔:“小付,把我放你们俩中间的桌子上好了,何先生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您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何盛听人称呼这一声“小付”,无奈的笑笑,还是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戏到了警方调查毒|品的时候了,之后就是抢劫,被逮捕,坐牢,”付竞听这俩人对话挺有意思,很久没感受到林学长护犊子的偏爱了,他其实还挺怀念从前的,付竞把手机放床头上,笑着跟林绪招了下手,拿过桌上的剧本掀了掀,抬头问何盛:“你还有哪里有困惑?”
说到正经事上,何盛也没再想那些别的歪心思,也收起了笑脸,跟人严肃的聊起来:“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要安排抢劫这么一出,姜河现在已经不差钱了,如果要送周琦礼物,为什么不直接派人买了给她?明知道自己处境危险,还要故意做这种自投罗网的事,姜河不像是随意被人怂恿就能丢了理智的人,我有点无法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这个问题问得好,”付竞赞赏的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想到你还能想得这么深。”
“我现在就是姜河,”何盛笑道:“我得明白我做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那你觉得,”付竞问:“姜河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被命运摆弄的悲哀的人,”何盛说:“如果没有这份悲哀,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嫖|娼赌博,贩|毒杀人,无恶不作,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可到……可是现在为止,我仍对这个人物,有点恻隐之心。”
“是吧,”付竞笑了笑:“是因为他始终惦记着周琦,人作恶多了,稍微展露一点的善意,就容易颠覆别人对他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