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人(45)
不怀好意的语气让云追月心里一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果不其然就听到了接下来某人极其不要脸的要求。
“我背着你,你得付劳工费,看在咱俩的交情上,我就不要你的钱了。这样吧,你就重复地说‘阿月我喜欢你’,一直说到我们找到贺阳为止。怎么样?不过分吧!”
这叫不过分?!啊呸!云追月无语地盯着他的后脑勺,深刻地怀疑对方这显得格外圆润丰硕的后脑勺里装的都是牛屁,可真是把他牛坏了!
这不咋上天呢!
云追月懒得搭理他,趴在他背上一言不发地装死。了解他的顾揽月即使不看对方表情,都能猜到对方是什么反应。
虽然平日里两人相处,总是云追月更热情些,但到底都是低声细语,悄然交流,还从没有过大庭广众之下高调诉衷情的。
他的“阿月”还算脸皮薄的,自然不好意思。
于是,顾揽月善解人意地退了一步,说:“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算了吧。”趴在背上装死的人立即原地复活,紧接着就听到顾揽月低笑着说:“那就只喊‘阿月’两个字吧。”
刚升起希望的小火苗就被顾揽月的一口唾沫扑灭了,云追月把脸埋在对方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着“不要,不要”。
软硬兼施的撒娇耍赖求饶威胁没有唤醒顾某人的同情心,反而换来了如今这个动荡不安的处境。
只见顾揽月一会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前倾,吓得云追月哇哇大叫;一会儿又换个极具挑战性的后仰,急得云追月拼命搂着他不放;过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全自动超速小陀螺,把人转得头昏眼花,胃里泛呕。
饱受摧残的云追月恨不得打死那个爽快利落就上了贼船的自己,但他此刻更想打死的另有其人,尤其当他察觉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后。
这条路上虽然人烟稀少,但也不是人迹全无,时不时还是会有一两个或步行或骑车的路人经过。
云追月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埋在顾揽月背上都不敢抬起头来。
两人走到一处岔路口时,右手边的石子小路上忽然爆发出一阵哄闹声,远远望去,乌泱泱的一片挤来挤去,好像在围观什么。
偶尔有一声惊慌的尖叫声杀出重围,受到刺激的一团人影就动得更加厉害,你挨着我,我挤着他,皮跟肉紧贴在一起,随着燥热的气息和凌乱的搏动,传出的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云追月低头与顾揽月一对视,拍了下顾揽月的脖子,说:“去看看,前面出什么事了。”
两人心中隐隐有了猜想,却都希望被埋没在人潮阴影中的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个结果。
人潮挤得厉害,几乎是腹背相贴,好像有人生怕自己被挤出去错过这场好戏,从而用胶水把自己黏在了人堆里。
顾揽月不得已放下云追月,把人护在胸前,一边偷骂一边艰难前进。一时间他被各种各样的难闻的体味所包围,这些味道充斥在他的鼻端,完全隔绝了外界的新鲜空气,逼得他近乎窒息。
衣服在挤进人潮中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它的主人放弃了,上面遍布褶皱和属于别人的汗水、□□,全都变成令顾揽月恶心不已的威胁。
尽管他们不停地在说“让一让,请让一让”,然而在这个简陋无趣的小镇里难得一见的精彩戏段面前,没有人会收敛一下自己过于充沛的热情,他们是在不忍心让好戏出现冷场的画面。
顾揽月护着云追月强硬地冲出重围,因为势头太猛,又突然没了缓冲的人体障碍,不禁一个趔趄冲向前,很快又被一道力量拉住。
耳边是云追月惊恐的叫声和拼命拉住他憋红了脸的可怜模样,顾揽月倒抽一口冷气。原来人潮后面并不是戏台子,而是一处断崖。
真正的戏台子在断崖下大概十米外的一个丘陵上,丘陵前面则是一片广阔的湖泊,远远看去,在阳光下泛着幽绿的翡翠般的色泽,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此刻,一根细长的绳索吊在断崖顶,顾揽月看着那根随风摇曳、无力自主的绳子,难以想象正站在丘陵上、湖泊边的男人是怎么吊着这根绳索下去的。
至于那个呆愣愣地站在丘陵上的背影,顾揽月和云追月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贺阳。
云追月着急忙慌地想要下去,被顾揽月一把拦下,对他坚定地说道:“放心,我去把他带回来。”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要陪在你身边。”
“不行,阿月听话,在这里看着我就好。”顾揽月摸了摸云追月的脑袋,朝断崖边的绳子走去。
这时,身后立即传来声色各异的劝阻声、阻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