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只要在甲板上多看几眼说不定就能看到你……”
“为什么去救我,不怕死吗?”
“那时的我更怕你死。”邵逸风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和缓低沉,谓叹似的,让虞竹笑心神一震。
虞竹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一块酸涩的异物,几个呼吸间隙后又听到邵逸风继续说。
“我在火场里遇到了一个人,他告诉了我一件我一直查询未果的事。”邵逸风说到这里顿了顿。
“什么?”虞竹笑配合着他问了一句。
“他告诉我,lvan的中文名叫虞竹笑。”邵逸风揽着腰肢的手感受到了对方身体僵硬了一瞬,他又继续说,“这种情况下重名的概率应该很低,我此前一直认为是我在利用你。”
“我利用你降低邵呈对我的防范,用你对我的监视来反监视邵呈的动向,可我一直忽略了一点,你在邵呈身边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你是他的情人,并且跟他有合法配偶关系,你的软弱可欺成为你的假象,让我以为你只是一个邵呈可有可无的玩物。”邵逸风的声音含混不清的低哑,“一个玩物,又怎么可能在他身边有这样举足轻重的地位,连阿俣都受你驱使!”
他话音落下,空气就沉默得如同一方干涸的湖底,有什么东西正在两人之间慢慢龟裂。
虞竹笑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得像一个冬夜里迷途于沙漠的旅人,在一团幻想出的火堆边慢慢缓了过来。
利用,他们确实都在相互利用。
按照计划,他应该在游轮爆炸前就跟随阿俣离开,但是临走前他看见了邵逸风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
他不确定邵逸风是否真的喜欢他,只是不想再有人因为他而无辜死去了。
他救下邵逸风的目的并不单纯,破坏邵呈的计划,带着邵逸风逃跑,他只能以这样极端的方式确保邵逸风的暂时安全,同时又以邵逸风的生死来向邵呈示威,告诉他,他手下一直听话的棋子不受摆布了。
背后火热的胸膛格外清晰,让他无法忽略那天夜晚在海上看见邵逸风跳进海里迟迟不出现时绝望心痛的心情。
那种从心脏传来的针扎般的痛,触电般遍布全身,让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任何东西,整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他活着。
牵挂和担心都系在他身上了,虞竹笑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这个感觉,如果这就是喜欢,那他也认了。
这一瞬间虞竹笑想了很多,只是所有的一切他都无法向邵逸风开口。
良久,虞竹笑才再次说话,“你发烧了,我去喊人。”
他想要起身,却被邵逸风紧紧扣着,他分明精疲力竭,却还是不愿罢手。
虞竹笑的嘴唇动了动,“事实就像你说的。”
虞竹笑顿了一下,再一次说出的话无比艰涩,“我只是他的情人和玩物。”
“我十九岁那年遇见他,从那以后我的人生都是一片黑暗。”朝阳洒在虞竹笑瓷白的脸上,给他的轮廓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别墅里的每一个晚上,我望着窗外的漫漫长夜,觉得自己的人生再也亮不起来了。”
他的喉咙里逸出几分哽咽,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我不满意!”邵逸风突然抬高音量,他的心脏像被攥紧似的疼,随后声音又如同困兽般的低吼,“你心里明明还有别的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没必要!”虞竹笑最终还是推开了他,转过身不得不和他对视,那一刻他的喉咙里像卡着酸涩的硬块,隔了几秒才勉强说道,“邵逸风,我们之间,没有必要……”
邵逸风的胸膛如同迎面受了一记重拳,疼彻心扉,背后的疼也变得不过如此,很多感情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被宣判了死刑。
虞竹笑看着邵逸风眼神里的温度在一点一点冷却下来,最后灰败,了无生趣,虞竹笑看不得他这样的眼神,最后只能生硬地别开眼睛,“我……去帮你喊人。”
他出门后很快就带了一个大叔回来,大叔驻守海岛多年,皮肤黝黑,身上浑然一股沧桑感,但为人热情敦厚,一听说小伙子醒了,立刻带着伤药过来了。
大叔在屋内给邵逸风看伤,虞竹笑站在门口正好能迎上邵逸风赤红的眼睛,也许是因为换药太疼,他眉头皱得很紧,脸色也比刚才白了几分,他痛苦的表情让虞竹笑心里一阵刺痛。
他移开视线,却依旧能感觉到邵逸风的视线一直粘着他,直到两人之前被一扇门阻隔。
“小伙子,你这个伤口深,换药疼,我尽量轻点,你也多忍忍。”大叔见这小伙子疼得肩背都在抖,伤口之外的皮肤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小少爷,着实有些不忍,手里的动作也尽量放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