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挣扎着从桌上起来,整个人活像是个醉鬼,抓过桌上那一小包透明密封袋,扯开了就直接往嘴里倒。
“你他妈不要命了!”他身边的人一看立刻就吓疯了似的把他扯住,叫骂着抢过他手里的东西甩开。
那一小袋粉红色粉末状的不明物就这样甩在了虞竹笑的脚边,光线迷离变换,他的瞳孔猛烈收缩,明明暖气打得上头,冷汗还是在那一刻唰地一下涌了出来。
剧痛,眩晕,浑身冷热交替痛苦不堪,分不清现实与幻象。
“说,你永远都不会逃走。”那声音像是蛊惑。
“我……我永远都不会……”他喘息着,虚弱到近乎无声,“不会逃走……”
男人松开了一直攥着头发的手,把他扔到床上,眼神慈悲又怜悯,“给他打一针。”
他倒在床上被束缚着四肢,思绪混乱却依旧能听到男人说的话,他浑身颤抖却抗拒不了身体里叫嚣沸腾的魔鬼。
针头扎进皮下静脉的痛觉都化为了欢愉,粉色透明纯净的液体被一点一点注射进身体,与鲜血混合交融,炸裂般汇向四肢百骸,冲刷尽所有的苦痛,整个人像是被抛高,脱离世俗一切的烦恼。
“赏个脸呗。”坐在虞竹笑对面的男人见他发呆,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
虞竹笑猛然回头,望见酒杯里澄澈透明的酒水,昏暗的灯光掩饰了他的惊惧和骇然,他突然一挥手,推开了那近在咫尺的酒杯。
连对方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反应搞愣了。
他不住地喘息,就像是快要呼吸不上来,混乱地起身就想往门外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喂你什么意思啊,给脸不要脸啊!”递酒的人也不是个善茬,就这么突然被驳了面子,剩下的人都在看戏。
包厢里的人这时都望着这边,虞竹笑自知理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笑了一声,刚开始也摸不准虞竹笑的身份,他刚开始还以为反应那么大是自己惹到了对方,现在看他那么恳切的道歉显然也没什么靠山,立刻就来了劲儿:“对不起?对不起就能完事儿?”
“你想怎么样?”
那人给了自己朋友一个眼神,让他递了杯酒过来,又再次举到了虞竹笑面前,“把这杯酒喝了,也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虞竹笑看着酒从刚开的酒瓶里倒了出来,递到了他面前,他想着喝完就能尽快离开,便接过了那杯酒,闭着眼睛一饮而尽,把空酒杯递回去。
那人朝他露出友好的微笑,朝他伸了手,“我叫赵斯然,交个朋友?”
虞竹笑却只是挥了挥手,“没必要。”说完就转身朝门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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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3房间里寂静无声,良好的隔音让周围房间里欢愉喧嚣的人无从察觉,枪支、血液都被人手脚麻利地处理干净,邵逸风靠坐在卡座里,单手摁着因情绪起伏而发涨的太阳穴。
没人会在得知自己母亲被自己父亲害死后还能心平气和,仇恨与愤怒在到达某个极点的时候反而会异常平静,随后又有一种荒唐的早就料到的感觉,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谢谢。”邵逸风蓦然开口。
还留着房间里的陈雪愣了一下,随即擦了擦眼泪,“应该的,你母亲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不应该死得那么凄凉。”
她整个人都好像陷在了某些出不去的回忆中,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话。
“……你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当年哄骗你妈妈跟他在一起,你的外公外婆走得早,她是由你的外祖母一手带大的,你外祖母根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但是他让你妈妈怀孕了,有了你,后来你外祖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带着你妈妈回了国完婚……”
“……”
“后来外祖母过世,国外那边的财产大部分都继承给了你妈妈,邵呈不希望她经常在国外打理事务,那些产业邵呈就请了专门的人去打理,她可以不必去费心这些事,就在中国做起了富太太,陪着你长大……”
“……”
有人敲了敲门,陈雪瞬间就噤声了,邵逸风抬起异常冷静的眼眸走到了门口,将门开了一条缝隙,瞧见门外的人是沈长礼的时候才开门让他进来。
“怎么样了?”沈长礼进门就嗅到了空气中还未散尽的硝烟与血腥气,忍不住问道:“人怎么样了?没死吧?要死这儿了还得连着我一起擦屁股……”
“没死。”邵逸风指了一下包厢里的另一扇门,示意人在里面。
沈长礼松了口气,他在另外的场子混了好半天想着他这里应该结束了才来敲门,想起了来的目的,连忙说道:“你让我接的人我接来了,就在之前那个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