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立危的脸扭曲了一下,也许是这话让他听了觉得不痛快。但他什么都没说。房光霁正专心开车,因此也没发现。
本想出门找乐子解解闷,没想到老友遇到不公,搞得房光霁心情更坏。
回来的路上,他想起自己刚刚苦口婆心权严立钧的样子,事后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多事,他好笑地摇摇头,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去系安全带。
已经是半夜两点,路上没有什么人,房光霁却眼尖地看见前面有个人正抱着树在吐。
好惨。
房光霁心想。
但是他没打算停车。
刚刚出言谈严立钧的私事,其实已经有些突破房光霁平时的为人准则。房光霁这个人看着笑嘻嘻,其实心里冷得很,从来都奉行只扫门前雪的人生信条。眼下更加不会特地为一个醉鬼停车。
但是他怕撞到这个醉鬼,因此在路过对方时,车速一下子降得很慢。
几分钟后。
房光霁的车子又倒回来,从路灯上假设的摄像头的视角,可以看到一个人匆匆从车里下来,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冲还抱着树的人冲过去。
没过一会儿,那个醉鬼被司机抱上了车。
如果明早有人报失踪案的话,房光霁毫无疑问立刻就会被提审。
不过——幸好没有人这么做。
因为他捡到的人是花才。
花才喝醉酒了。
起因是他和项目组一群人聚餐,明明没人灌他酒(主要是不敢惹他),他却自己一瓶接着一瓶地干,干完啤酒干白酒。
属下抚掌赞之:“好家伙,花大大,你居然这么能喝。那你平时聚餐只喝椰汁是几个意思,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喝酒!”
花才没理别人,自己沉浸在自己悲伤的小世界里。苦酒入喉心作痛。呜呜呜呜。
然后,就是抱着树吐的下场。
(画外音:所以喝酒不要贪杯)
房光霁把花才捡回家,一路上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怎么了这是,走狗屎运了?
哈?
大半夜还能捡到自己老婆?
有这好事?
他一脸黑人问号.jpg,开车的间隙不断地看看副驾驶,确认这不是自己在做梦,确认花才确实是坐在他身边,没错——花才正一边抱着垃圾袋狂吐,一边含混不清地口吐芬芳。
“X他X的房光霁,我X你X,XXXXXXXXXXXXX”
房光霁听得一脸黑线。这么多年了,花才骂人的功力越发见涨。小时候花才不仅打架不要命,连骂人的路子都很野,他一个人就能骂得过院子里一群小孩,把对方骂到怀疑人生。
上次他把花才睡了,花才醒来只是一脸阴沉的拿刀恐吓他,却并未说什么。
原来不是长大了成熟了,而是憋着没骂出声!
车子开到家,房光霁出门时那乌云密布的心情霎时像拨开迷雾见到月亮,他在温柔的月光下把花才扛进门,然后毫不嫌脏地陪花才在洗手间呆了半天,直到花才没东西可吐了,两眼发直,阿巴阿巴,房光霁又扛着他去洗澡。
洗白白后的花才浑身香喷喷的,带着一点酒气,有些呆呆傻傻地坐在床上。
房光霁一边给他擦头,一边心里像坐过山车,一下子高兴自己捡到花才,一会儿又疑神疑鬼担惊受怕,心里着急花才怎么这样没有防备,居然在路上被人随随便便捡走。
他只能庆幸捡到花才的是自己,但与此同时,他又在深深后怕,于是英俊的脸上一下子露出狂喜,一下子又露出惊恐的表情。
正在这时,花才一把拉住他,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扯下来。
“……怎么了。”房光霁紧张地问。
“房光霁你大半夜……嗝儿……大半夜不睡觉,又在哪里……嗯……在哪里浪!”花才含混地问道。
房光霁惊了,心想难道他还认得出我?他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花才无言地拍开他的手,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同事呢?我在哪?你他妈是谁?”
房光霁心里噫——了一声,他着急上火地凑过去,拱到花才面前,睁大眼睛看着他,说:“我是房光霁啊,我是房光霁,我是房光霁!”
花才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到一边,继而又环顾四周,眼睛迷离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房光霁捂着脸又凑过来,说:“什么同事?你同事送你?那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路边?”这一瞬间房光霁已经把花才嘴里的同事骂了一万遍。居然就这么丢下花才走了??
“他……滴滴司机走错路了,他去找……嗝儿……司机……”
“啊是这样吗。”房光霁可算明白,自己阴差阳错,在人家同事离开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恰好把花才接回来了。
他只好又去翻花才的手机,花才设了密码,房光霁自恋地拿自己的生日不死心地试了几次,最后还是认输,他捏着花才的指尖在感应区压了一下,指纹秒解锁。
好家伙,一瞬间好几个未接来电弹出界面。
房光霁正咋舌,电话又打过来了,眼看花才稀里糊涂的样子,房光霁只好代替他接了,一开口,对面的声音倒是很熟悉。
“花哥!你在哪!我踏马一回头你怎么人没了!?”
“……远哥?”房光霁问。
“……房、房光霁!?”
房光霁舒了口气,心说还好对面是远哥,这样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他直接拨通了视频电话,镜头一转,远哥的聊天窗里出现了花才醉醺醺的脸。
“花哥,你还好吗,要我去接你不!?”远哥紧张地问。
花才不耐烦地咂咂嘴,说:“滚。”
吵到他睡觉了。
房光霁在一旁嘴角抽搐,心道花才平时就这么对待下属的吗。
结果更令他无语的是远哥,对方居然一副“果然这就是我花哥,吊的!”的抖M模样,脸上连担心的神色都松懈下来,他说:“那,花哥就麻烦您照顾了?”
都凌晨三点了,估计再让远哥过来捞人,也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此刻房光霁一脸我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我就勉为其难帮你照顾一晚的表情。
得益于房光霁货真价实的演帝级别演技,单纯质朴的理科男远哥完全信了,他一边连连道谢,一边满怀歉意地挂掉视频电话。
第21章
得益于房光霁货真价实的演帝级别演技,单纯质朴的理科男远哥完全信了,他一边连连道谢,一边满怀歉意地挂掉视频电话。
房光霁放下手机,满眼冒光,扑上来。
“花才。”房光霁单手撑在花才身上,另一只手戳戳对方柔软的脸颊:“你也听到了,你同事让我照顾你……嘿嘿嘿。”
他像大灰狼一样露出狡诈的笑容。
花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两个人一上一下,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
“呼……”花才嫌呼吸困难似的把头瞥向一边。那样子,仿佛就是,哪怕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他也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房光霁嘴角的笑慢慢地收起来,他终于不再笑了。
哪怕是今晚和老友聊天时,他的眉头都不像现在这样,蹙得这样紧过。
“花才。”
房光霁把花才迷糊的脸扳过来,硬逼着对方和自己面对面。
他慢慢低下头。
两个人的距离从几十厘米,渐渐缩短成十几厘米。
十厘米。
五厘米。
……
零点零一米。
房光霁的鼻尖抵着花才的鼻尖。
两个人的脸贴得极近。
花才带着酒气的呼吸,和他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我不会放手哦。”房光霁轻声地说:“你别做梦了。”
“我绝对不会放手。”
“绝对。”
……
花才从梦里惊醒。
他浑身冷汗,大口地喘气。
这副模样实在反常,因为花才的心理素质从来都很好。
是什么让他这么慌乱?
从他睁开眼起不过转瞬,他的眼睛已经从一片朦胧变得冰冷而清醒。花才回来了。
那个冷静的,冷血的,气质冷得像从西伯利亚吹来的风的家伙。
花才环视四周,片刻后一个井字跳到他头上,他忍无可忍地皱眉,龇牙咧嘴地说:“房光霁……”
房光霁就在旁边,以盘腿坐在地板上的姿势,单手撑着下巴,手肘抵着床,正笑眯眯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