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II爱情节拍(66)

作者:荀香九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文案: —这是一首丧丧的小情歌—李兆赫是个矛盾的人。表面上看,他什么都有。家境优渥,长相出众,在知名院校学艺术,毕业后不继承家业,而是选择优秀的游戏公司工作;家庭成员个个璀璨夺目,姐姐企业家,哥哥万人迷,女友白富美,现充得令人落泪。而他心里清楚,他一无所有,是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大学才转进艺术行业,没有坚实的绘画基本功,在职场上屡屡遭遇瓶颈。姐姐在家里说一不二,硬是按头他和无感的女性朋友来往,单方面宣布他的恋爱。妈妈的眼睛里只有两件事,一是嫁入豪门,二是他的疯子哥哥。十四岁才进入李家,在富人同点击展开

听到这里,李兆赫一扬眉,评价:“真不少。那可是学生时代的五千块钱。”

黄义铖长长叹了口气。是啊,真不少,那可是学生时代的五千块钱。

当时他对钱完全没有概念,钱就是ATM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花完了还会出现。只有他自己开始工作了,才发现花钱真容易,而赚钱是真难。

要是现在的他,肯定不会果断答应。然而当时,暮色沉沉,落在赵锦程洁白的皮肤上,他的睫毛,他的鼻梁,他的眼睛,都在傍晚的薄暮里发出幽蓝的光彩,黄义铖仿佛被蛊惑了,想都不想地回答:“可以啊。”

赵锦程放下手,看着他。“真的?”

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里没有犀利,只有满满的希望和怀疑。

黄义铖点头,说:“当然真的。但你为什么要借五千块钱?”

“交学费。”赵锦程说。

相处时候长了,他知道赵锦程的事。家境不太好,哥哥是打鱼的。没钱交学费实在太正常。现在想,他惊叹于自己的轻信,竟然没有一次怀疑过赵锦程的动机,没有质疑过他的真正开销。

黄义铖回去告诉爷爷,爷爷问了赵锦程的名字,缓缓点头,没建议他给钱,也没建议他不给钱,只是说:“你带他回家吃饭,我看看这个孩子。”

第二天,他对赵锦程提出来家里做客的邀请。赵锦程转一转眼睛,不信任地看着他。

“我还没去过别人家吃饭。你家做饭好吃吗?”

“那我不知道。爷爷不是自己做饭,是叫金帆酒店做好了送过来。”

“真能吹。”赵锦程嗤之以鼻,“金帆酒店能给你家送饭?”

☆、白梦

“真能吹。”赵锦程嗤之以鼻,“金帆酒店能给你家送饭?”

也确实不怪赵锦程怀疑,当时还不流行外卖,都是到店里用餐。而金帆酒店是白溪最大的酒店,婚丧嫁娶都很难排到位置,更别说往家里送餐。

黄义铖笑而不语,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卖关子。去他家的路上,赵锦程拖着脚步,总是比他稍微领先、或者落后一个身位。而黄义铖对此无知无觉。

当他看到爷爷家,赵锦程的眼睛睁大了,迅速地打量着。从进门的石板院子,院子里的菜地和喝茶桌椅,到铺着脚垫的玄关,到一楼的客厅,到长条桌的餐厅,到钉着波斯地毯的楼梯。他的眼睛没有离开这些东西,仿佛想要记住每一个细节。

爷爷在客厅等他们。赵锦程慢慢地挨着沙发坐下,看着客厅对面墙上的电视,看着电视下方的电视柜,看着窗台上的摆件,看着茶几上的时令水果,又看着爷爷。

黄义铖坐在旁边,从来没见过赵锦程这么正襟危坐,主动说:“你不用紧张,吃点水果吧。”

赵锦程看他一眼,又看一眼果篮,喉结有明显的吞咽,然后摇头。

“我不饿。”他乖巧地说。

爷爷状似平常地和他聊天。黄义铖还以为赵锦程会磕磕绊绊,然而赵锦程并不紧张,甚至有些高兴,和爷爷聊得很投机。在他的话语里,黄义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自己关系很好,一直是很好的同学。

两人正在聊天,门口传来敲门声。黄义铖去开门,是金帆酒店的人送菜过来。他帮着把菜拿到餐桌上,找出许多骨瓷餐具,将一次性饭盒装的菜倒进相应的盘子里。忙着忙着,忽然感到一束视线,他一回头,赵锦程从客厅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们。

黄义铖朝他笑一笑,赵锦程也回报一个笑容。那笑容让黄义铖全身都热起来。

晚饭很丰盛,显然很合赵锦程的胃口,爷爷只捡着喜欢吃的清蒸多宝鱼吃了几口,又喝了半碗山药粥。赵锦程嘴里吃着,眼睛里看着,不停地问爷爷平时喜欢吃什么,又劝黄义铖多吃东西,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亲孙子。吃完饭,赵锦程要收拾东西,爷爷不让,说有人来收,不用客人干活。

三人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在黄义铖的鼓动下,赵锦程终于吃了果盘里的水果。他好像很爱吃樱桃。黄义铖也喜欢看他吃樱桃。薄薄的嘴唇间舌尖动作,洁白的齿列染上一层殷红的果汁。

时针大概指向七点,爷爷就下了逐客令。太晚了,路上不安全,怕赵家的家长担心,让黄义铖送他回去。

两人站在门口,赵锦程回头看着爷爷。天色尚未晚,长长的夕阳将两人的影子从门口一直拖到客厅。

爷爷朝他们微笑,捧着老茶碗,慢慢地啜饮。夕阳下,赵锦程的虹膜一闪一闪,从清澈的褐色变成捉摸不定的黑。

他们缓步下山,走过山路交叉处的凹凸镜。路过的矮墙上蹲着一只灰底斑点猫,见他们看过来,转身跑掉。他们经过一个垃圾箱,有一头瘦得光滑的猫翻着垃圾桶,两人只不过驻足片刻,猫便警觉地瞧过来,见他们不走,猫一摇尾巴,钻进了绿化带的灌木丛。

“这里的猫真警惕。”黄义铖讪讪地说。

赵锦程说:“猫怕人。”

他站在赵锦程家楼下,单元里黑洞洞的,散发着旧楼和室内特有的潮气。看赵锦程没有请他上楼坐坐的意思,黄义铖犹豫了片刻,说:“那我回去了。”

赵锦程忽然凑过来。黄义铖还来不及躲闪,就感到嘴角一点冰凉。柔软冰凉的感觉稍纵即逝。赵锦程退回去,眼睛闪闪地看着他。

“路上小心。”

回去的路上,整条路是软软的,星星和云朵在天空旋转。黄义铖发现自己在笑,他的心像春天盈盈飘起的气球。

餐厅的昏黄灯光照亮了回家的路。爷爷在餐厅等着他,餐桌上放了一盘梨。黄义铖坐在桌边用小叉子插梨块吃。冰冷甜美的梨汁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浸润了。他当时并没想起来,为什么家里有梨子,爷爷却要去市场购买水果来招待赵锦程。

爷爷在桌上放了一个红包。黄义铖看一眼红包,拿起来,向里面张望,掂了一下,应该是五千块钱。

“送他吧。”爷爷说,“这孩子没钱,怪可怜的。你资助他上学,算做件好事,别让他心里不安就行。”

黄义铖看着爷爷,随手将红包揣进兜里,回过味来:“让我去送?爷爷你刚才给他包个红包多好呢?”

爷爷笑一笑:“你们小孩的事,我包什么红包?”

黄义铖摸摸后脑勺和脖子,走了一路,稍微出了点汗:“不是说,新人上门,如果看上他了,都是要给一个红包吗?”

爷爷的眼角荡起一点笑纹:“那是谈婚论嫁的习俗。跟你这个同学上门,无关。”

说到这里,黄义铖停下,抬眼看了一眼李兆赫。李兆赫也低头看着他。

黄义铖忽然发现,关于赵锦程的记忆,比想象中少,也比想象中多。

他确实和赵锦程度过了非常快乐的时光。至少在他的回忆里,那段时光充满了纯白的梦幻。他和赵锦程走过起伏不定的山路。路边的樱花树开满白色的花朵,花瓣纷纷飘落。树干和电线杆上挂着一盆一盆的红色和紫色的花朵。蝉鸣兜头倾泻。树下偶尔有蝉蜕,像空的蚕豆壳。蝉的小身体能发出巨大的声音,又或者,他们回家的路上有一千万只蝉,同时吟唱着初恋的歌。

他们在滨海广场看海,海水是深色的,拍击着巨大的礁石。

在黄义铖印象里,海滩应该是一片软软的金黄,海浪是墨绿色和蓝绿色;但是白溪的海是灰色,海边矗立着黑洞洞的礁石,礁石上生满藤壶,张着小而锋利的嘴。能想象到海水涨潮,无数藤壶浸在海水里,大口大口汲取养分的样子。

滨海广场下方是鱼市。赶海人每天早上三点起床赶海。七八点钟,将打上来的新鲜鱼卖光。赵锦程的哥哥就在这里工作,只是赵锦程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也不会在路上为黄义铖指认。广场的尽头围着三四层麻绳,麻绳上挂着“禁止接近”的告示,还有褪色的救生圈。那里是赶海回来系船的地方。

站在石桥上向下看,海水深不见底。

浮力。

黄义铖趁机给赵锦程上物理课,关于水深和浮力的原理。赵锦程听着他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爷爷在屋后种了一棵无花果树,五月能结一百多斤果子。爷爷尝试过加工无花果,做成果酱,做成冰淇淋,然而他在房前有一棵杏树和一颗樱桃树,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结果。可惜家里只有两口锅,水果加工产业总是刚开业便宣告破产。爷爷叫黄义铖带着小朋友来吃,黄义铖只带了赵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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