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II爱情节拍(55)
李兆赫回以呆板的眼神。
Rudy按灭手机,手指来回摩擦着手机边缘,说:“李小少爷,现在夜深人静,只有咱们两个,咱们来说点心里话。你究竟是怎么让黄老师爱上你的?”
李兆赫尽量耸肩。这曾经也是他好奇的问题。尽管黄义铖的理由是“他不想后悔”,但是这个理由并没有真正说服他。
Rudy一直在瞧着他,此刻嗤笑一声,对他的动作嗤之以鼻。“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李兆赫迎上他的目光:“咱们来交换答案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回答的人要诚实,不能欺骗对方,你敢吗?”
“勇气可嘉。”Rudy把玩着厨刀,光芒一闪一闪,仿佛是故意用来刺痛李兆赫的眼睛,“你居然还要和我交换答案?我问你三个,你问我一个。”
“你问我两个,我问你一个。”李兆赫说。
Rudy在空中随意地挥舞厨刀,欣赏着厨刀的破空声。
“可以啊。你的问题是什么?你先说,我听了再问你。”
“你明知道赵德阳和黄义铖有人命官司,还让赵德阳在你身边工作,你是希望他们在什么地方遇见吗?”
Rudy把玩厨刀的手停止了动作。李兆赫勇敢地瞪着他,继续说:“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我什么都没做,是他来找我的。”
Rudy猛然回身,一拳砸在白色桶子上。桶子发出超乎想象的巨大声音,李兆赫吓得一抖,希望这个空桶不是用来装他。
“他来找你?你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让他去找你?”
“大概是,外表?”李兆赫猜测,这个问题他委实不清楚,此刻只能普却信地猜测一番,“到你了。你的答案是什么?”
☆、交换
“你算什么好看?”Rudy失控地尖叫,“比你好看的人有都是。我不比你好看吗?你算好看吗?”
对于这个结论,李兆赫不敢苟同,但他也没有当面否认。Rudy粗重地喘息着,好像已经忘记他的问题是什么,就在李兆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Rudy终于履行了一次契约精神:“我哪想到他们认识。黄老师认识的人多了。”
这不可能,别说人海中雇佣到一个和黄义铖有人命官司的人,概率微乎其微;就算事情确实如此,一开始Rudy不知道黄义铖和赵德阳之间有问题,过一段时间,他也会知道。但他仍然选择雇佣赵德阳,甚至让他服务龚宝甜的生日宴。
李兆赫没有参加生日宴的后半段。他知道黄义铖也是早早离开。如果没有龚宝甜的言语攻击,或许他们都会留下,观看龚宝甜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只是想象着灯光熄灭,只留下蛋糕上层层叠叠的烛光,而赵德阳站在黑暗里注视着黄义铖的场景,李兆赫就打个寒噤。尽管赵德阳满口乡音,像个街混子,他眼神里闪动着远比Rudy阴暗危险的东西。
黄义铖一定要报警啊。
Rudy继续盘问:“你和黄老师到底认识多久了,是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他?”
“不是,我不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他。”李兆赫回答,“在伊甸园跳舞那次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五个月以前,还是六个月以前?”
“怎么可能。”Rudy又凶狠地瞪着他,“你是甜甜的前男友。怎么可能不认识黄老师?”
“这是第三个问题。认识多久是一个问题,是不是很久以前认识是一个问题。”李兆赫指出,“现在到我了。人命官司是不是和赵锦程有关?”
Rudy怔了一会儿,仰起头,干涩的笑了。
“原来他什么都没对你说,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有意思。你准备从我这里套话?黄老师的秘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算是三个问题了。”李兆赫说。
Rudy站直身子,走近他,抬腿踩在李兆赫椅子的角落上,右手架在腿上,低下头。
“我现在来跟你说点三个问题以外的东西。我和黄老师认识的时间,比你想的要久得多。他亲口告诉我,我是他的心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就连伊甸园,他都交给我管。你知道伊甸园是什么地方?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破画画的,连工作都找不到,要是你没干什么下|贱|事,黄老师会选你?”
面对五厘米开外的狰狞面孔,李兆赫保持了恰如其分的沉默。Rudy咬牙切齿一会儿,说:“估计你在什么地方也听过一些,我告诉你,黄老师这辈子喜欢的人,只有一个赵锦程。你要是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趁早死心。你没资格,听见没?你、没资格。”
他松开拄着腿的手,直起身子。李兆赫望着Rudy那张重新在月光下亮起的脸,说:“我换个问题。你现在明知道赵德阳和黄义铖有人命官司,仍然让黄义铖单独过来,你不替他担心吗?”
Rudy一怔,说:“替谁担心?”
“黄义铖。”
Rudy怔住,仿佛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坚硬的椅子上坐久了,李兆赫浑身都在酸痛。手臂开始渐渐发麻,他冒险朝手指看了一眼,阴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什么。他试着活动手指,幸好手指还能动,暂时应该不会截肢。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Rudy反问,“大不了就是不干这个伊甸园的店长,还能把怎么样?”
李兆赫侧耳倾听,一片寂静中,似乎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但是引擎声很远很远,他听不清是不是朝这个地方开来。
手指和手背上忽然感到一片凉意。李兆赫低头看过去,黑黝黝的厨刀贴着他的手。Rudy来回侧着刀,让刀背和刀刃轮番贴着他的皮肤。
“对,你是画画的。李小少爷,画画需要用五根手指吗?”
“你要干什么?”李兆赫骇然,“你不怕进监狱吗?”
“进监狱很可怕吗?”Rudy又问他,“我也不用砍断你的手指,只需要在你这里稍微——拉伤一点。我问你,画画是不是需要手很稳啊?听说画画的人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描线?要是我拉伤你这段手筋,你描线还会稳吗?”
李兆赫疯狂挣扎,椅子在他身下吱格作响。Rudy放声大笑,厨刀悬在他的手背上,欣赏着李兆赫越发惊恐的样子。
“你刚才说什么,黄老师喜欢你的外表?如果你没有这个外表,他还会喜欢你吗?”
有丰富的精神病患者交往经验的李兆赫可以断定。Rudy精神不正常。夜晚更加剧了他的精神紊乱。他或许不会对砍手毁容蓄谋已久,但他可能会在精神不稳定的情况下突然爆发。
厨刀在李兆赫脸上晃来晃去。刀尖的光芒一点一点反射在李兆赫的眼睛里。
“黄老师告诉过我,他信任你。”李兆赫说,“他说,没有你,他也不能开伊甸园。你非常有工作能力。他不也是这么你说的吗?”
Rudy的笑声渐渐消失。李兆赫又说:“黄老师信任你,就连我都知道他信任你。你要做出让他不信任的事吗?如果你伤害了我,进了监狱,还有谁能帮他管理伊甸园?”
Rudy的刀渐渐放下。他的神态里出现了犹疑。李兆赫知道自己的说法终于打动了他。他抬起被胶带捆着的手,热切地说:“Rudy,松开我吧。我不会逃走的。你是黄老师信任的人,他的眼光不会有错。我也信任你。”
Rudy迟疑地看着他,向他走近一步。门口传来鞋子擦过沙地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朝门口望去。
门被拉开,进来的人是黄义铖。赵德阳紧随其后,将门关上。房间只剩下窗口投进的月光。
李兆赫注视着他,宽慰和愤怒同时在心里滚动。他来了,他没有报警。这个蠢货,终于把自己也陷入泥淖一般的危机。
黄义铖也在注视着他。他站在门口,脸颊隐藏在月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Rudy,先把小李解开。有什么话,非要把他绑在椅子谈?”
Rudy听话地提起厨刀,赵德阳一把抓住了Rudy的手腕,说:“别的。我看,别说小李子要绑着,我看黄老板也应该绑着。黄老板可是个大忙人,要是没有小李子,他还能愿意听咱们说话了吗?”
“你弟弟已经死了。”黄义铖平淡地说,“尸检报告和法院的判决书你都看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李兆赫瞪大了眼睛。三四个猜测同时在他心里滚动着。赵德阳像是兜头一盆冷水,原地抖颤一会儿,古古怪怪地笑了一声,说:“快人快语,快人快语。黄老板,谁不知道法院院长是你的亲戚?那判决书的字我都认不全,还能挑出什么问题?我就是不服,我弟弟就白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