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杯被取走,段池砚看着时野慌慌张张的背影,短促无声地笑了下。
哪有包养人的金主这么小心翼翼的。
他站在门口安静地等着,时野把倒满温水的杯子跟玻璃水壶拿过来时,他主动邀请:“要进来吗?我之前谱了两段曲子,想让你帮我听听。”
时野眼神一亮:“好啊。”
段池砚写歌作曲的状态是很零散的,大概是因为先前两年足够糊,他的进度一直是不疾不徐。
以至于开完会之后他回去翻了一遍自己之前的曲,发现大部分都是残缺品。
时野踏进门的时候,忽然发现里面佛手柑柑橘的香味散得很淡,丛生的琥珀玫瑰占据每一寸空间。
在此之前,他向来不觉得段池砚的味道那么有入侵性。
像是脚下发软,时野找到椅子坐下,强行端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学生模样等着段池砚。
段池砚拿出手机,把里面几个曲的片段调处来。
Chill Trap风格的旋律,铺着一层钢琴,跟《雾》的奇幻截然不同,像在讲温柔的白日童话,徐徐流进一缕风,风铃尾缀的羽毛飘得有些失真。每一步都陷在松软旋律,清醒地随着乐曲的编配跃进云层。
“这个风格很好听,”时野不是创作型的歌手,R136里作曲天赋最高的是薄怀疏。
“Intro一下就抓住我的耳朵了,鼓组也非常温柔。”时野一双眼睛澄澈认真:“这段曲比《雾》更加让我心动。”
后辈过于认真的肯定让段池砚忍不住笑意,他错开眸光短促地笑了一下:“谢谢。”
“我没有!没有阿谀奉承!”时野脑温开始升高,用词也有些错乱,“我是真的觉得好听,而且没有那种,那种……”
这首歌就是非常有段池砚的味道。
时野还想找补,段池砚轻轻后仰伸出手:“所以,为了感谢你的高度评价,我是不是该做什么?”
时野禁不住一瞬的面红心跳,像是被段池砚的掌心蛊住了一般。
又似被段池砚无声提醒,时野害羞地用外套的帽子兜住了头。
段池砚没想到他的反映那么可爱,刚开始反省自己的提议是不是不够循序渐进,跟前的人慢慢把帽子拢了回去。
一双毛绒绒的耳朵垂在松软浓密的发间,时野脸颊到眼尾都氤着桃粉。
“那,我就不客气了。”
“嗯。”段池砚应声。
时野慢慢的,先用一根指头戳住了段池砚的手心,像是在为体温交换而做试验,然后慢慢地将自己的手心贴合,感受前辈的掌纹。
作为艺人,段池砚虽然过得挺苦,但他的手上向来没有什么茧,光滑柔软,时野像着了迷,贴合又退抚,用指腹走过他的生命线。
有点细微的痒,但却不及时野的表情更有吸引力。
后辈在看他的手心,段池砚在看时野的表情。
他之前对时野“渴望味道”还没有概念,现在正是个揣测的好时机。
时野眼睫很细微地交织,像停落的蝴蝶在风过时细微的颤动,澈然的眼底像是朦了一层雾,像是失焦却又没有。
呼吸是正常的,但却不经意地抿过薄唇,再复原时唇的内侧已经涂过了一层水光。
段池砚看着那层碎光,很奇妙地产生了一种,水份不能缓解的渴。
很难说清楚,是谁入了迷。
“前辈……”时野开口,抬起视线时看到的是段池砚侧脸压低视线。
莫名的,时野觉得前辈好像乱了一秒,尽管那瞬间的慌乱短暂得像错觉。
存在口中的询问失了目的,时野的掌心顺着段池砚的掌指关节轻转,随后交错扣向他的五指指尖。
合掌了,异样暧昧的潮热在两人的缝隙间流窜,时野施加力气,段池砚放任自流。
气氛脱轨,但谁也没有先一步去掌控局面。
短暂的旋律在尾声之后便停了,段池砚却被迫滞留在初次指尖相错的经历中,沉淀了几重情愫的眼上台,对上时野好奇探寻的目光。
相较于害羞,后辈好像更沉迷于看他的reaction,专注中带有一点恶劣的坏,甚至在视线相触时还用拇指轻轻摩挲段池砚的虎口,想诱出段池砚更多的反映。
但这场博弈里,段池砚只在开始君心不定,之后便顺着他的力气拢回他的手。
时野像是终于被灼,慌张地抽回手,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害羞是会转移的,段池砚这时却成了从容的一方。
“这样就够了?”他抬起手,带着获胜方的笑意。
时野被他眼底的光迷了眼,不由自主地呼吸加速:“嗯,我先,先去洗澡了。”
语毕,不等段池砚回应,逃似地回到自己房间。
……我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