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盲盒(55)
荒弭手接过,却忘了开口。齐沓说:“不用送了,注意别感冒。”然后走了。
“齐沓。”荒弭反应过来,朝已经到楼下的齐沓喊了一声,齐沓回头,“感冒了我可饶不了你。”
齐沓笑着回答:“不会的。”
回到寝室,室友们又睡下了,手机振动,外卖提醒。荒弭呆滞,自己从不点外卖,赶到楼栋门口。一位穿着雨衣的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盒大蛋糕,“荒弭是吧?”没问手机尾号,而是直接问姓名。
荒弭应了声接过,叔叔急忙说:“反了反了,拿反了。”荒弭已经晕头转向,雨声不停砸在雨伞上,只见眼前的人双手恨不能上前帮忙。
荒弭没把蛋糕转向,看男子额前的发已经湿透,身后林荫道不停落下枯枝,希望他能趁下一□□雨前赶快回去,“叔叔路上注意安全。”
男子双手直接帮他转向,笑着说:“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
荒弭惊讶一瞬,回应,“谢谢叔叔。”
蛋糕放书桌上,收到荒妈的信息,“儿子,蛋糕收到了吗?”回复后拆快递,看一眼时间,匆匆到食堂吃了碗饭后去参加晚练。
八点过拖着疲惫的身躯刷开宿舍门,摁开电灯开关。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疲惫全消散,三位室友站在中间拍手唱生日歌。荒弭笑着低下了头,“谢谢你们。”
沈会提出一大袋零食:“兄弟,请原谅我们猪一般的记忆,竟然忘了今天是你生日。”
罗刹补充:“蛋糕明年一定有,蛋糕店老板说今天蛋糕卖完了。”下着暴雨,也不想让外卖小哥们冒风险,于是三人到超市大购一笔。
孟简说:“这次你自己放着吃,别菩萨心肠可怜两只懒猪。”沈会和罗刹平日里确实把荒弭那找吃的垫肚子,以至于现在对甜食,奶制品没那么大怨念。
沈会和罗刹说:“我们是懂分寸的人。”
“走,吃蛋糕。”荒弭接过零食,竟然沉得把手拽了下去。
四人边吃边乐呵,沈会说:“我们还是看到这蛋糕才猜想今天是不是你的生日。”
罗刹说:“烩猪肉死猪一样的记忆,分明写过你的生日,又不知道塞到哪去了。”
沈会反驳:“弱鬼,你好意思吗?那时我也强调让你帮忙记在脑子里,没想到你……”
又是熟悉的寝室氛围,吵吵闹闹,却也给生日增添许多乐趣。
熄灯后在台灯下观看各种礼物,大都是网上直接寄出,没有手写卡片。看完收进抽屉,再次到手机上表达感谢后,从书架上拿下扁平盒子。
没有封条,直接轻抬起盒盖,一本绛紫色精装封面的笔记本卧在里面,封面上雕印着黑色的楷体“靡它”,心不由得悸动。一个鸽子头露出扉页,抽出,是镀银的铁质书签,类似簪子,头部是鸽子,尾端尖锐,上面刻有“荒弭”二字。眼中带笑翻开笔记本,首页有一排熟悉的行楷字体:
“沧溟里的海豚,请不要忘记呼吸。
———齐沓”
拿出笔记本,下面还有一只外边圆滑的银黑色的录音笔,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晚上看到的话,戴上耳机,里面装了几句话。
荒弭照着说明书连接上蓝牙耳机,按动播放键,齐沓的磁音温柔了整个寒夜: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荒弭,生日快乐!”
是见面时没唱的生日歌,他把它装在里面,只在他的耳内轻吟浅唱。
☆、梦中梦
在之后的几天,荒弭发现自己对齐沓的异样感情越来越强烈,在生日那天更是达到了峰值。每次视线相对,每次齐沓辅导高数,都会盯着那人发愣,心率也会变得不寻常。
十一月三十一这一天晚上,荒弭拿出搁置了好久的《在轮下》,视线定格的那一段让他目瞪口呆:
“海尔讷慢慢伸出手臂抓住汉斯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直到彼此的脸贴近为止。然后汉斯突然感觉到对方的嘴唇接触到自己的嘴。”
就文本内容而言,海尔纳这种突然的行为他不解,前文没有哪一点提到他喜欢同性汉斯,只是在追求知音。荒弭找不到联系点,看时间也不早了,合上了书本睡觉。然后,他坠入一个梦境中。
一个少年横坐在窗台上,背靠窗沿上的墙,头倚靠窗户,双眼微闭,脚边开着的窗请风轻轻吹进来,拂动柔滑的浅绿色窗帘。手里拿着本封面绛紫色的书,摊开的书本轻搭在屈起的右腿上。中高领的白色长袖,质感软滑,衣摆略塞进黑色修身裤中,余下衣料堆积在腰间,显得欲了不少。
本就轻的脚步顿在少年前面的书架,浮动的窗帘摆来又撤,少年的容貌若隐若现。
疾步上前,柔滑擦脸而过,低头,轻轻贴唇。睁开的双眼看着眼前翕动的睫毛,嘴唇不停沉溺于软,双眼却在期待,会张开的吧?
回复的是没张开,反倒是感觉嘴唇被带着上扬了一下,然后脖子被搂着往前,探出的温热在挑逗。情动的闭上双眼,本要一起往上抚摸脸的右手却被那柔滑诱惑,停在腰间辗转。
一声轻笑过后,先挑逗者反被撩拨、含吮。不多时,书本被主人丢弃,从腿上滑落贴窗玻璃。主人身体被搂着转身,压在自己上面,黑发不停抹着玻璃。鼻息交错之时,主人身体又被搂着往前挪了许多。
风强劲了些,浅绿掩住两个纠缠不舍的少年。
梦中自己与之唇齿纠缠的少年还是一样看不清面貌,荒弭却仍觉得他甘之如饴,没有推拒。
因为潜意识里藏着喜欢,所以梦中有梦,心中有心。
“有没有好好吃饭?”是熟悉的低沉嗓音,那人抵着自己的额头问,而后隔开一些,是齐沓。
荒弭猛地睁开眼,汗湿了额前的发,竟然是齐沓,那个人是齐沓,自己居然和齐沓亲上了。荒弭忙下床到阳台,夜还很黑冷风直灌,却仍然执拗地捧了冷水泼在脸上冷静冷静。
隔天到手语园,齐沓发现荒弭的视线在躲着自己,等齐沓转过头,荒弭的视线移到齐沓的唇上,混着梦境想入非非。当裤脚被扯动,荒弭才回过神,真想拍自己的脑袋瓜让它正经一点。低头看扯动的烧烤,竟然又对着他摆出一副“你不是好人”的表情,但瞬间又变成坏笑,荒弭有一种自己的想法被窥探的尴尬。
又过了一周,荒弭的胡思乱想逐渐加剧,只能借着晚上聊话题的时候提出“脑海中连着几天出现一个人是不是喜欢”的话题。
“哎哟,我们荒弭兄弟这是有喜欢的人了?”沈会调侃。
荒弭掩藏:“刚手机上看到的,纯属好奇。”
“我个人认为不是喜欢,因为我的脑袋已经连着几天出现丧尸王了,吓死我了,我可不喜欢他。”沈会有理有据。
罗刹持不同观点:“烩猪肉,你那丧尸已经不属于人了,请注意听题。就这个话题而言,当然是喜欢了,我最近脑海中一直是我自己。”
其余三人:???
“游戏里的我,穿着特战迷彩服,杀遍所有敌人,简直不要太帅,害得我上课傻笑被老师的眼神杀了好几次。”
其余三人:你丫这是活该。
“肯定是喜欢,还恨不能对方有感知能力,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并且还主动先向自己示好对不对?”算正常的孟简故意道不破,却让荒弭撑着下巴思考。
荒弭说:“那要表白吗?”
“当然。”孟简言简意赅,他已经看够了两人暧昧的视线。
罗刹:“我觉得还是不要先表白,如果完全是自己单方面喜欢,表白了被拒绝岂不是很尴尬。”
“你那设定的前提,两个人认识吗?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沈会问荒弭。
荒弭回答:“两个人认识。关系好到什么程度?”荒弭故意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实际上脑海里开始回忆两人的相处,成功把自己吓一跳,两人同床睡过,自己还……往人怀里钻,平时亲昵接触也不少……
“关系非常好,有点超过友情界限。”荒弭总结。
罗刹一百八十度转弯:“那只能表白了,就算越过朋友这条线又怎么样。每天看着他在眼前还要装作只是朋友,太累了。至于被拒绝嘛?先表白再哭一顿好了,也不都做不成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