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居的成年男子(3)

去岁五月,我从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中脱离出来,大概是长久的压抑,让我觉得生活迫切需要一些色彩,故而跳出了圈子,却不想又落入另一个圈子。

我的离开,轻悄悄的,本我也不爱玩乐,私下生活中接触的人很少,离开的消息,一时也没告诉别人,父母并未知道,大概那一刻,觉得自己是个成人,需要自己对生活做出选择,而后自己承担结果。

生活许多时候都是一个人,而我多数都是一个人,别人的亲近对我来说,颇有些压力,少年的性格早早养成,骨子里有一份苍凉,不知是否是刻意回避别人的善意,大概面容上都带了几分清冷。

离开后,思索了几日,转而学习些自觉轻松的手艺,却不想哪里会有什么轻松可言,长久疲惫下,又生了后退之心,不过大抵,我就是这个样子,做起事来,优柔寡断。

直到放假回家,陪母亲呆了几日,颇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有些混沌,那时的我,大概算是身心疲惫。

心情时好时坏,情绪波动愈发不可言喻,试图寻找出路,自我排解,却是乌云蔽日,看不见出路在哪里。

笑容逃离,声音逃离,心大概也在逃离,空留下一具躯壳,整日的在一个房间里游荡。

我知道自己病了,但我也知道迟早会过去,可当时的我并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眼泪从来是不值钱的,且并没人愿意伸手递一张纸巾,便任由它流进空荡荡的心房。

自我救赎的开始,便是离开那陈旧的世界,对我而言,便是换一处地方,接触一下阳光的曝晒,吸收一下人间的香火。

逃离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却无人关心,便更显狼狈。

☆、痴惘

身处泥沼,孤立无援,哪怕远处的一根细弱野草,都试图抓取,结果可想而知,挣扎中,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谁也不会安心地等待结束,因为觉得还未到时候,其间,看不淡许多事情,便会有所纷争,故而生之所怨,心入迷惘。

痴心于内心世界,逃避这世间纷争,枯坐于白云之上,看似超然物外,却也是低级的要命。

睁开双眼,阳光洒进眼眸,新的一天来到,似曾相识的感觉,枯燥无味,周而复始,毫无波澜,大概率等到晚上,闭上眼,做的还是同一个梦。

梦里我跨越山海,奔赴黄泉,九州之上,崇山之巅,看遍山河表里,衣袂飘飘,似若神仙。

可怜,风声入耳,闻不得山间鸟语,湖底鱼音,叹一口浊气,幻化成云,载我羽化登仙,绝情而已。

却不知阳光普照,新的一天开始,我从梦中醒来,身心疲惫,曾未有过的倦怠,浑浑噩噩,睡眼朦胧,且不提东阳高照,房间角落里那瑟瑟发抖的灵魂。

行如枯木,雷击不着。

脚步画着圆圈,左右而来,不知何去,脸上阴云不散,状如暮色。

许久未曾听到笑声,许久未曾看过窗外的世界,隔着玻璃,鸟儿发出悲鸣,我似被困的野兽,被拔了牙齿,饥饿的无力再挣扎,只等着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拼尽全力完成最后一次挣扎,虽然毫无意义。

睡吧,孩子,白云笑着,转而变了脸色,大概是看到我的心空着,落了泪,雨下了一宿,我一宿未眠,不知何故。

身处泥沼,左右挣扎,当泥水混入鼻息,我慌张着发挥着最后一丝力气,终究沉入泥潭,被迫离去,继而迅速腐化,成为枯骨,留下一点痕迹,不为人知。

☆、懈怠

在陌生的城市里,寻了一处地方住下,便这样无拘无束地待了三个月,大概没人理解那时的自己,回想起那时,大概是太疲惫,想要歇一歇而已。

长久的独处之下,忘记了生活本来的颜色,看着窗外挥动翅膀的鸟儿,内心毫无波澜,大概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囚禁自己,试图通过压迫来成全自己。

漫无目的的行走在荒凉的土地上,看不清远处的世界,一个人孤零零的走着,悠闲自在。

像一只落了队伍的南雁,不知南方的路该怎么走,最终被冻死在北方的土地上,成为蚂蚁的冬藏。

囚禁自己的心灵,得到的是暂时的放松,不一样的排解方式,大概慵懒懈怠才是最好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这种选择的权利或者能力,只是许多时候都还没有真正的放下自己,那一丝丝的勉强之意。

向来便是如此,决断之下,便是很好的遵从自己,有时候害怕很多选择,却又不得不去选择时,决断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亦如那时的我,选择一个人流浪在这陌生的城市。

无所事事的呆着,甚至减少了食物的摄入,简单的补充必要能量,许多人眼里的无业游民,不过也没人会在意一个陌生人,大家都很忙,没心情关心一个活着的人。

独处之下,囚禁自己,一开始换来的终归是情感的压迫,这东西根本不会随着时间而自愈,只会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灵魂冲破□□,凌驾于智慧之上,情感的爆发,冲昏了理智,毫无办法,只能等待,在火海中等待燃尽后的新生。

借着风,烈火奔向远方,留下一片焦土,来年不知会不会有飞过的鸟儿带来种子,在雨露之下,生根发芽,大地焕发生机,而我变成另一个崭新的自己。

☆、陪伴

也许不应该选择在那段时间接触别人,尝试被治愈,而是应该选择自我疗养,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一个有缘人的到来。

时间不对,感情这东西已然也是不对,大概没有人会接受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人,尤其是情绪上的压抑,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到感情这东西总能找到细小的空隙,破土而出,然后爆发。

自然我亦是要感谢短暂出现在我身上的人,他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的光与温暖,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长久的待在一个地方,虚度着日子,会是什么结果,尤其这人还是爱胡思乱想的家伙儿。

许多人劝我寻找一个合适的人在一起,却不知合适二字实属不易,“乱”世中无非,颜色,钱财罢了,至于心灵的契合,没多少人太在意,心灵契合的人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像是上天安排的剧本,永远充满了矛盾。

当一个人觉得另外一个人符合自己的要求,只是说那另外一个人在迁就罢了,是他选择了些许的退让,方才完成了两个人的契约,至于日后,两人的相处,则为另一说。

至于我,向来面冷心热,喜欢一个人,现在心里憋着,似乎要酝酿成一壶老酒,待到成熟之日,开坛品尝,结果自然是有人等得起,有人等不起。

故而这酒喝起来的味道便口味不同,一个人喝的时候,清冽,苦涩,像是颗颗冰冷的眼泪流入喉咙。

当两人同饮,这酒清雅,甘茗,似清泓一曲,入口绵柔。

多想共饮一杯,却只能空空对着月亮,看着自己的影子,坛中美酒空了,杯中留了几滴,混杂在空气中,弥漫着,绕晕了我的脑子,清醒而又不知所措,大概陪伴太难,长情不易。

☆、救赎

一个新的生命的到来,打破了平静的生活,曾未感受过的情绪奔涌而来,大概这便是作为机器与人的区别。

便这么轻易的到了这般年纪,如果生活按部就班,大概我也会踏入一个轮回,但是我颇有勇气的选择了另一条路,自然这新的生命便与我没什么干系。

不过却也是最亲近的人有了孩子,似乎是上天安排好的,让他来救赎我这枯萎的灵魂。

当知道消息的时候,莫名的情绪充满胸间,大概我知道此生自己不会有孩子,他亦或她的到来会弥补这个遗憾。

自此之后,精神便有了些许的松动,黑暗的生活点燃了火种,带来了光亮和温暖,应该感谢这个未出生的孩子,待生产之后,照顾一二,偿还一二。

只不敢过分亲近,怕增了许多伤悲,终究我还是孤独的我,我可以跳脱出孤独的圈子,到浑身粘满了孤独的气息。

☆、前行

举步维艰,生活还没到如此地步,只是前行的动力少了许多。

往前看一看,彼时的自己回头对自己笑了笑,招招手,我是否能够爱上自己,微笑着踏出一步又一步。

有点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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