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都好+番外(25)
芝士焗红薯表面焦黄,像个小船一样的形状,黎颂用勺子挖了一块儿,眼睛瞬时亮了亮,口感香糯软滑,加了芝士碎的缘故,挖起来的时候还拉着丝。
温语寄托着腮瞧他:“怎么样?”
黎颂挖了一块儿喂他,说:“以前没吃过,是真的好吃。”
温语寄自己尝了,没什么表示,他好像永远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
他拿了一串儿照烧鸡肉丸,喂了黎颂一颗。
鸡肉丸色味俱佳,口感滑嫩,照烧汁香味醇厚,刚出锅有些烫,温语寄连忙给他倒了水。
黎颂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饱饭,晚上的时候,温语寄洗完澡,趴在炕上不想动,屋子里开着暖色的灯,没放电影,很安静,黎颂给他捏腰。
温语寄今天累着了,有点儿犯困,懒洋洋的说:“往上边点,上边酸。”
黎颂听话的往上边挪了挪,握着他的细腰,细细的揉,温语寄舒服的吁了口气,问:“牙还疼吗?”
黎颂的牙,就晚上疼的厉害。
黎颂舔了舔后牙,说:“有点儿,不严重。”
温语寄翻了个身,仰面瞅他:“明天早点起来,我约了老大夫,他挺厉害的。”
男孩儿全身都放松了躺在他腿上,毫不设防,漂亮的眼睛半眯着,猫似的。
黎颂有舔了舔牙,觉得自己的牙稍微有点儿痒。
他垂下眸子,向他靠近了些,在差不多有三公分的时候停下,他轻声说:“牙有点痒。”
温语寄皱眉,摸着他的脸,想往他嘴里看:“怎么会痒?”
黎颂按住了他的手,目光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明晃晃的暗示道:“就想咬点东西。”
温语寄:“……”
温语寄闭上眼睛装死,并把脸埋进了他的怀里,耳尖儿泛红,懒懒的说:“去咬阿狸。”
刚睡下的阿狸抬头:“???”
黎颂轻笑了声,抱着人塞进了被子,温语寄拉着他的衣角,又说了几句话,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黎颂这才露出了稍微有点儿痛苦的表情。
他的牙吃完饭不久就开始疼,而且现在看趋势是越来越厉害。
他关了灯,躺在温语寄身边抱着他,借此转移注意力,然而这一晚上他都没睡好,牙疼的比之前那些天都要厉害,连带着脑袋疼,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就开始做噩梦,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又一次从噩梦里惊醒,看了眼时间,他睡着还不足十分钟。
他咬着自己的唇,想要借此转移一下疼痛,重新闭上了眼睛,可是意识明明还清醒着,他又重新进入了那个像是大逃杀似的噩梦,梦里的他躲在一间屋子里,拿着砍刀的杀人狂就在一门之隔,眼看就要破门而入,他想醒,但是醒不过来,梦魇把他紧紧的按着,身上像是压了几吨重的石头,四肢、甚至手指都动不了。
迷蒙间,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他听见温语寄的声音,略显急促的喊他:“哥?哥,醒醒。”
冷汗渗出额头,梦里的景象消散,但是他还是醒不过来。
温语寄坐起身,打开手电看黎颂,他的脸颊都肿了起来,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的乱动,就是醒不过来。
温语寄摇他,掐他都叫不醒他,最后,他咬了咬唇,低下头,咬住了他的手。
力道越发的大,黎颂清晰的感觉到了手上的痛感,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身上的重量似乎减轻了,他尝试着收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紧接着手上的痛感一松,被咬的不轻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他的眼皮被人扒开了,他听见温语寄低声说:“哥,起来上课了。”下一秒,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梦魇中挣脱了出来。
就像是从一场痛苦艰难的博弈间解脱,他全身上下都酸疼,更疼的是牙,比牙更疼的是手背。
黎颂喘息着,擦了把冷汗,笑了声说:“小语儿,你下口真重。”
温语寄皱着眉,双手捧着他红肿的脸颊细细的看,说:“怎么肿成这样?你是不是都没睡着?”
黎颂:“没事,不疼。”
温语寄瞪他,屋子里手机的手电筒照着天花板,朦胧暗淡的灯光洒在两人周身,男孩儿眉头紧锁,温润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忧,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半点力都不敢使,温语寄低头,吹了吹他肿起来的脸颊,凉风短暂有效的缓解了疼的火辣辣的腮,他抬手抚上了温语寄贴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声说:“我没事,睡吧,快天亮了。”
温语寄没接他的话,盯着他的脸,哑着嗓子问:“怎么不叫我?”
黎颂哑了哑,他牙疼,连带着头也疼,说话都会牵动着神经,连累着脑仁儿疼,他舔了舔唇,说:“天亮了就去看大夫了,还能忍着。”
温语寄又低下头轻轻吹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坐起了身。
他开了灯,橘黄的暖色灯光温柔的驱散了因为噩梦萦绕在心口的冰凉,他觉得身上也暖了不少,轻轻的吐了口气。
温语寄下地穿鞋,软着声音哄他说:“疼的话就别说话了,等我会儿。”
阿狸也醒了,许是察觉了什么,垫着脚走到黎颂的身边趴下了。
黎颂突然觉得其实牙疼也不是那么遭,右手上的牙印儿已经没那么疼了,转而变成了酸酸热热的涨,他抬起手看,才发现那一排不怎么齐的牙印儿,小语儿咬得不轻,有的地方都冒了血丝,周围都肿了起来。
但是他觉得好笑,他想起了温语寄那一口不怎么整齐,但是很可爱的牙,平日里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小朋友,他接吻的时候自己尤其爱舔他的牙,他觉得好玩儿,第一回 吻过他之后,就记住他牙的特征,比如他的右边第三颗门牙有些尖,左边第二颗门牙稍微有点儿外翘,都不严重,看着很可爱。
阿狸歪着头跟着他看了少顷,突然凑过头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舌头舔了他手背一下。
黎颂:“……”
黎颂拎起了它的后颈举在半空,在猫咪一脸无辜的眼神中瞪他。
“你干嘛呢?”
温语寄端了盆凉水放在凳子上,看着一人一猫隔空对视,问:“阿狸热着你了?”
黎颂又瞪了它一眼,起身,把它放下了。
阿狸抖了抖毛,趴在温语寄旁边儿舔爪子,不和他一般见识。
黎颂捂着脸瞧温语寄,刚转过头,就被喂了一粒药,特别苦,还入口即化,黎颂连忙接过水咽了,嘴里的苦味儿稍稍散了些,问:“这什么啊?”
温语寄拧了湿毛巾,说:“躺下。”
黎颂乖乖的躺下了,他两边儿都发炎了,本来俊朗帅气的脸,看着有点儿肥,温语寄莫名觉得可爱,声音里蕴着笑意,说:“急性的,肯定疼的厉害,先吃点止疼药,睡一会儿。”
温语寄把两块儿冰毛巾折好,分别覆在了黎颂的脸上,止痛药不能立刻见效,但是冰毛巾敷上,冰凉凉的很舒服,他明显的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
温语寄关了大灯,开了盏柔和的床头灯,坐在黎颂身边,拄着胳膊瞧他,轻声哄道:“睡吧,一会儿就不疼了。”
黎颂眨了眨眼睛。
他从来没有生病被照顾的经历,而且还是半夜里,这么温柔妥帖的照顾,一般他生病的时候也没人管他,他自己忍着,忍到不能再忍了,再自己去医院打点滴,晚上的话就睡在急诊室里。
小时候也有一次他病的厉害,身上起疹子发烧,他那时候不知道是起了水痘,烧的迷迷糊糊的去找难得回来一次的父亲,结果父亲看了他的症状,立刻躲开了,他皱眉看了他一眼,说:“站那里别动。”
他当时烧的眼睛都出重影了,看着父亲给助理打电话,听见他说:“黎颂起水痘了,很严重,你过来一趟,带他去医院。”
第二句话带了愠怒:“我还要出差,如果传染了怎么办?”
父亲背对着他,他自己出了门,对门口的保安求助,尽管已经快要晕倒了,他还是思路清晰,他说:“救救我,我起了水痘,烧的很厉害,快挺不住了。”
他真的快挺不住了,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让他睡过去,但是他不敢睡,因为怕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保安大叔什么都没问,抱起刚六岁的黎颂就跑出了小区,火速把他送进了医院。
那之后,他生病再没和别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