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7)
“不行。”路零斩钉截铁地拒绝。考虑都不带考虑的。
“什么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郁琛撇撇嘴,作罢,“算了,不给看就不给看。反正你这样已经挺好看的了。”
路零转回去继续写作业,几秒之后,听到郁琛说,“同桌,你是不是不近视啊?我感觉你这戴的是平光镜,不像近视眼镜。”
路零把水笔握得紧紧的,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让自己透露出紧张,“为什么这么说?”
“我猜的,”郁琛摸摸下巴,“据我所知,近视眼镜的镜片中间比较薄,而平光镜因为没有度数,镜片厚度均匀。你这个镜片,我看着就很像平光镜。”
“你看错了,”路零扶了扶镜框,“我这个是近视眼镜。镜片中间也是薄的,只不过度数不深,没那么明显。”
“哦,”郁琛说,“也是,我没带过眼镜,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摘下来给我瞧瞧?我觉得挺神奇的。”
“不给。”路零拒绝,“就是个普通的镜片,有什么神奇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郁琛打的什么心思,不就是想骗他摘下眼镜好仔细看他的眼睛吗,不会让他得逞的。
郁琛见套路失败,只好遗憾地摆了摆手,“好吧,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怀揣着对新事物探索的夭折默默伤心了。”
“......”
☆、第 5 章
郁琛搬到他旁边的时候,路零没觉得他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是才处了两天,路零就慌了。
郁琛非常蛮横地闯进了他的世界。
早上到教室会先笑着和他打招呼。下课后总是找他聊天,即使他几乎都不会回答,郁琛也能自顾自地一直说下去。课间操结束,他去开水房接水,郁琛也跟着他一起去。
到哪儿旁边都有郁琛。
存在感非常强烈。
南城高中,作为南城最好的高中,周末放两天,那几乎是不可能。除非学校有什么重大的事项,比如要评比什么奖项,否则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星期六的上午照常上课,上星期三上午的课程。下午全部用来学生自习,自习到第四节课结束,然后放学。
一直放到星期天晚上七点,回来上晚自习,新的一周就开始了。
星期六下午,第一节自修课结束,做了一整节课的心理准备,路零去了趟办公室。
扣扣扣——他敲开数学办的门。
周六下午,各科办公室里只留了一位老师值班,以便能随时解答学生的问题。
说来惭愧,这是路零第一次进数学办公室,结果却不是来请教数学题的。
路零捏了捏衣袖,快步走到里面的一张办公桌旁,紧张得连呼吸都微微屏住了。
赵小溪正在批改数学作业,案前投下一片阴影,她抬起头看见路零,些微吃惊,“啊,是路零啊,你有什么事吗?”
路零与赵小溪对视了一下,然后迅速移开,垂眼,“老师,我要换同桌。”换回来之后,他就又可以回到一个人了。
“能说个理由吗?”赵小溪问。
理由?他不能说。
路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郁琛太会讲话了......影响我学习。”
如果郁琛在这的话,一定会反驳,“我哪有?!他骗人!”
可惜他不在。
虽然心里感觉很抱歉,但路零只能想到这么说。郁琛本就是因为上课话多才换到他这的,如果换到他这,仍然没能起到任何改善的话,老师应该会再换到别的同学那吧?
“和郁琛同学处不来?”赵小溪将手指放在腿上点了点。
“嗯。”路零轻应。
“哎,”赵小溪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路零,你就收了郁琛吧。要知道,我们班男生就你一个是安静的下来的。要是把他换到别的男生那,以他的话痨程度和那帮男生的闹腾程度,肯定是不行的。”
总不能让郁琛和女生坐吧?要真那样,整出早恋那不更完蛋了。即使郁琛能不为所动,但坐他旁边的女生不可能不受影响。
赵小溪继续劝,“你要相信老师,老师这样安排一定是有道理的。”至于是什么道理,天知道,她就不说了。
“其实......郁琛上课不怎么讲话的,他下课讲话比较多,老师。”路零开口,“你把他换到别的同学那吧。”
“诶?”赵小溪摸不着头脑,“郁琛上课不开小差的?怎么跟任课老师反应的不一样?”
“那大抵是个误会。”路零说。
赵小溪点点头,然后双手一拍,“那不就好啦。上课的时候,他不讲话,不会打扰你学习。至于下课,你就权当是促进你们同桌之间的交流啦,该学习学习,该玩玩玩,不要太纠结了。”
这就是不想调座位的意思。
“老师,我想换座位。”路零不甘心地再说了一遍。
“路零,老师觉得呢,你们俩坐在一起挺合适的,”赵小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是我不给你换,而是实在是不好换啊。你看,你和郁琛都长那么高,肯定只能坐在最后排,最后排总共就四桌同学,其他三桌同学没来给我反应要换座位,肯定相处挺融洽的。你说,我要是硬生生拆散他们,是不是很残忍?”
路零低着头沉默了。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赵小溪双手合十,手肘架在玻璃案台上,撑着下巴看着路零,“你讨厌郁琛吗?”
“......不讨厌。”
“那就行了,老师相信你们俩可以好好相处的。”赵小溪拍板。
换座位没能成功,路零有点失落。
“那我先走了。”他鞠了一躬就要往门外走。
被赵小溪叫住,“等等。”
路零脚步一顿,回身,就看到赵小溪笑得异常和蔼,和蔼到令人顿时毛骨悚然。
她拍了拍办公桌旁的一张小木凳,笑眯眯地说,“来都来了,正好我给你讲讲题。你进来之前,我刚好改完你们组的作业本,你说巧不巧?”
“......”路零突然就明白了人们常说的窒息是什么感觉了。
他别扭地挠了挠脖子,“我没带笔。”
“没事,我这最不缺的就是笔,还有草稿纸,你尽管用。”赵小溪贴心地把笔筒和一沓A4纸挪到了路零跟前。
“......”
于是,他就这样被留了下来。
郁琛写作业的速度很快,尤其是数学,一张白纸,打两三下草稿,答案就出来了。一节课不到,他就已经把今明两日的数学作业都写完了。
第一节下课,同桌匆匆地出去了,也没告诉他去哪里了。巴巴地等,等到第二节上课铃都响了也没回来。
他拿出额外买的数学试卷,开始研究变形难题。
有点难度,郁琛卡了一下。
“琛哥,这道物理题我不会,你看看呗?”坐在郁琛前面的李为转过身来问。
郁琛自己都还难受着呢,不过还是接过了话,“哪里?”
南高很少正儿八经地组织大型考试,一个学期,通常只有期中和期末才会进行一次那种需要安排考场整理课桌的正式考试。
不过不常组织考试,不代表南高就很轻松。恰恰相反,在南高学习,压力很大。南高是不组织那种连续三天安排九门的考试。
但是南高有一个流传很久的良好习俗,那就是——每隔两周,各年级各班级各科老师都会挪出两节课来自行组织一次有难度的测验。虽然不用搬课桌,但是桌面要全部清空,老师监管也会特别严,还是比较正式的。出来的成绩很能反映学生的知识掌握程度。
更何况,除却两周一次的测验,平时还会有无数张卷子要做。
这些卷子的难度丝毫不亚于测验卷。
开学也有一周多了,南高学子做过的试卷叠在一起已经有一定的高度了。
做过的卷子,错题多的,老师们都会拿出来在课上详细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