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洵原本是打算在离开后解决了这个所谓的灰色组织的,不过现在白浅眠不跟自己走,如果他还要继续留在漠卡城里,有这么一号人物照应着会安全些,不过是给些好处罢了,从一开始潘洵就没在意过这点金钱上的损失,他反感的是陈八刀这人的不知进退和屡次试探,不过现在都要走了,之后陈八刀还有用处,那些不敬都可以无视。
“他是个聪明人,”离开后给够暗示,对方自然会保证白浅眠的安全,“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是。”紫罗兰其实是故意找的话头,这样的事情本来不需要请示家主,陈八刀这种地痞流氓压根不值得他们打交道,这一次的离开很突然估摸对方也想不到会这么快,拖延个几日,等将来摸清楚自己等人真正的身份后陈八刀自然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明早就出发了,得坐一整天的车,您今晚需要好好休息。”
顺着话头将话说了,紫罗兰语气非常自然。
潘洵的目光还落在车外,那里早就没有白浅眠的身影了,这半天过去他也不知在看些什么,直到下属的声音传来。
潘洵闭了下眼,长吐口气终于点了头,“走吧。”
“是。”
黑色轿车启动后潘洵仰了下头,车内无声,他默默打量经过的漠卡城街道。
都很破旧,战争造成的残垣断壁大多没有被修复,这里没有主城区的繁华却也算是生机勃勃,很多小贩摊位流动,到处都有奔跑追逐玩耍的孩子。
“停车。”
风信子在听到话音的下一秒本能踩下刹车,他们的车一停,后边两辆车也跟着停下。
几位身形彪悍的保镖第一时间下车跑到他们车旁,神情看上去都很紧张。
紫罗兰转过身去,开口还算冷静,“家主?”
潘洵的目光落在车外,有辆三轮车停在路边屋檐下,“馒头。”
三轮车上装着几个大木桶子,最上头盖着干净的白棉布,刚才车开过,潘洵老远就看到一些人排队买,只要有人上前给钱,那卖馒头的中年男人就会掀开上头盖着的布,露出下面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大馒头。
“您是饿了吗?”紫罗兰快速扫了眼。
潘洵在出神,因为他们这几辆车的停下还有下车的几个大汉,周围一些老弱妇孺都在躲着他们。
“宾馆里准备了吃的,”紫罗兰不明白家主为何会因为几个馒头走神,小心道:“您是回去吃还是?”
潘洵没有回答,他直接降下了车窗。
车外保镖马上弯下身,恭敬道:“有什么吩咐吗?”
“去买两个。”潘洵下巴抬了下。
那保镖顺着他指示看去,愣了一秒后很快应声,“是。”
车窗重新关上,潘洵手抓着两个大白馒头,不远处卖馒头的男人还惊魂未定,保镖们围过去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马上要没命了。
不提买馒头带来的短暂混乱,车辆重新启动后,紫罗兰颇为好奇的几次看向车内镜。
就见他们向来对吃要求颇高的家主这会也不知怎么了,手捧两个白面馒头也没有个小菜配着更没有口稀饭,却如同在吃什么美味般,一口一口认真嚼动着嘴里的馒头,格外珍惜的将它们全部吃进肚子。
“吃的我都饿了......”送家主上了楼,紫罗兰耸肩推了把风信子。
人还一动不动的站着,摇头又叹气,“知道为什么吗?”
“什么?”带着点怪异表情,紫罗兰觉得风信子不太对劲。
“家主对馒头啊!”风信子高深莫测道:“我知道。”
他看到过白浅眠带着自家家主排队买馒头,那段时间家主对馒头可是深恶痛绝的。
“你在说什么啊?”紫罗兰蹙眉,干脆不想搭理他。
风信子往前两步拉住他袖子,深沉道:“要是那位跟着回了,我们马上就能多出位最大的主子来。”
紫罗兰有些嫌弃的打开他的手,大步往楼上走。
......
“你能不能行了?”冯金请了假,一晚上就陪在白浅眠身边。
从跟那位少爷见面回来后,白浅眠整个人跟丢了魂似。
“说话!”看人还坐着不肯动,冯金上前推了把。
白浅眠干脆将脑袋埋起来。
冯金无奈,搬过凳子坐到他身旁,“所以他给了你钱,身份还有房子......”
“我不想要。”白浅眠声音低低的,整个人都很颓废。
冯金叹气,“他跟你告白了,说喜欢你对吧。”
“嗯。”
“你也喜欢他,对吧?”
“......嗯。”
“那你为什么不肯走?”白浅眠回来只交代潘洵给了什么,之前的几次交流说的也很模糊。
冯金憋了一晚上,眼看天都要亮了,实在忍不住,“你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你不想走?”
“......想。”
“什么?”挪动屁股,冯金再往前凑了点。
“我想......”白浅眠沙哑重复道,“可是......”
冯金在抓狂的边沿问道:“可是什么?”
“......”
白浅眠不说话了,冯金难受的很,他站起来在帐篷里来回走了几分钟,烦躁的又蹲下去,“你难道是害怕他骗你?”
白浅眠摇头。
“还是你害怕他的喜欢只是因为愧疚?”
白浅眠又摇头。
“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他也不是不能带你走,那你在干什么?”冯金深感无力,“你要镜子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跟快死了一样,你这样受不了他走,那你在别扭什么?”
“......我害怕。”
“害怕什么?”冯金放柔语调,“你害怕什么你跟我说说,没准我有办法呢。”
白浅眠沉默着,缓缓摇头。
冯金才压下的那口气炸了,“我说你怎么回事!你都说了,你那位少爷天一亮就要走了,你能不能爽快点。”
“我......”白浅眠吐出一个字,垂着脑袋躺上床铺,“困了。”
“......”冯金深吸一口气,原地跺脚,“服了你!”
没办法再问出什么来,都不沟通,劝慰更无从说起,冯金睁眼不敢睡,二人谁都没有在意放在中间柜子上的文件袋,在唯一一盏台灯的光芒下,冯金迷迷糊糊看着白浅眠的背部轮廓。
他是真的不敢睡,白浅眠也许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差,冯金害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强迫自己清醒着,眼看着帐篷外的光芒一点点亮起来。
白浅眠没有手表,他有,冯金觉得这一个晚上格外漫长,棚户区里很多人陆陆续续醒了,有人在烧水,还有妇女结队从他们帐篷外过,大概是要去河里洗衣服。
冯金不确定白浅眠有没有睡着,他动了动,很轻的准备坐起来。
“冯金......”
很轻的一声,冯金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马上,“我......”
又是一声,冯金这下确定了,双脚落地穿鞋子,“你醒着?”
“嗯。”白浅眠也坐了起来。
冯金看到他眼下的青黑,皱眉道:“你没睡?”
“睡......不着。”白浅眠很恍惚,就连看向他的焦距都半天才凝聚。
冯金抓了把头发,看看帐篷外,小心提议道:“你要不要去送送?”
“几点了?”白浅眠语气颤抖,没有再强装冷静。
“八点半了,”冯金再叹一口气,“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白浅眠双手握紧,他忽然歪了下脑袋,左手成拳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你怎么了?”冯金瞬间紧张。
“头疼。”白浅眠想笑,然而扯起嘴角,面无血色看上去只有凄凉。
“白浅眠!”冯金沉声,他拉扯下白浅眠的手腕,另一只手按着他膝盖,“咱们做男人的不能这么墨迹,要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太难了,尤其那个人也喜欢你......我们生活在这种鸟地方,每天都要看到人们被迫离散,不懂得争取以后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很多东西,”天彻底亮了,白浅眠盯着冯金腕上的手表,不知为何,一晚上的焦虑到了这会,秒针每往前走一下,他心中都有种折磨自己的快感,“是争取不来的。”
“你都没争取怎么知道......”冯金看向文件袋,“他为你准备这些分明也是放不下的,他可能就是害怕强迫你。”
冯金语气严肃,“你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吗?看着软绵好说话其实内里全是固执,他伤害过你,所以现在又太小心你了,不然,你试着主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