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羿看了三秒,丢下一句话“等我”,随后像是射出的弓箭嗖的一下往前冲。围观的人因为时羿的这个动作欢呼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时羿身上。
看着他毫不费劲地超过一个又一个人。
阮凌听到有人说:“他疯了不成,第一圈就这么秀,后继无力怎么办?”
阮凌心里反驳,才不会呢!时羿才不是那种莽撞的少年,他做什么事,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不知是后头的欢呼声过于激烈,还是时羿奔跑而来的杀气过于强烈,快要跑完一圈的体育生们趁着过道转弯时往后方看了看。
这一看,大部分人都慌了。
时羿气势如虹地朝他们跑过来,追赶的气势汹不可挡,气场强大,带着逼迫的意味。不少体育生赶紧加快速度,但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速度一变呼吸也乱了,简直是在自乱阵脚。
有人维持原先的速度,有人加速乱了呼吸,混乱间,时羿已经追赶上来了。
他几乎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跑步上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看起来凶狠又冷淡,配上他跑步的速度,像是凶神一般,跑在他旁边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压力。
快要第二圈的时候,时羿超过所有人,遥遥领先。
即使去年,也未曾发生过这种从最后第一名反超到第一名的事情,时羿的这个举动像是一把熊熊大火,点燃了全场的气氛,到最后,不光是他们班,全场都是时羿的名字。
自然有人不服他,嘟囔着道:“得瑟什么啊,估计要没力了。”
但时羿一直没让人失望。
他在遥遥领先后并没有放慢速度,后继无力的情况根本没在他身上发生,他几乎以跑一千米的速度跑完了第二圈和第三圈。在第四圈的时候,他再次提速,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向终点冲刺。
跑道外的人几乎都要炸了,在全程震惊不可思议的声音中,阮凌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
万人瞩目下,冲向终点的时羿毫不犹豫撕下背后的号码牌,随手递给一旁的工作人员,接着目不斜视地朝着阮凌跑去。
“我陪你跑。”
时羿在阮凌身边说道,动听得像一句情话。
第12章
“我死了。”
阮凌给小狐狸发邮件:“我要被S哥吃得死死的。”
等了一会儿,小狐狸并没有来信。阮凌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绘声绘色地给小狐狸描绘了下午那精彩的一幕。
如果文字有声音,那小狐狸怕是能听到一出完整的舞台剧。
说起下午,时羿顶着全操场的目光,神色淡定地跑到阮凌身边,汗水顺着他侧脸的轮廓滑下,在他紧绷的下颌线驻足,最后落下。这浑然天成的美男流汗图,性感得阮凌差点没把持住了。
他想亲这样荷尔蒙爆棚的时羿。
阮凌心里唾弃自己的想法,这还没在一起呢就一天天想亲时羿,那在一起了得腻乎成什么样。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真是飘了,竟然敢幻想跟时羿在一起的日子。
还不如想着做时羿一辈子好朋友来得靠谱一些。
阮凌微微侧头:“时羿。”
“嗯?”他也转过头,没说话,但眼神温柔而专注。
“你累不累?”
“不累。”
阮凌点头,不再看他。大概是这几天的训练还是有用的,阮凌在跑步的同时还能游刃有余地走神。
身边人是他,满脑子也是他。
阮凌晕乎乎地跟着时弈跑到了终点线。
他知道很多人在看着他们,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跳声,怦怦响着,却无人知。
运动会结束,阮凌在校门口等着时弈。
时弈回教室拿书包,阮凌周末不看书,也就懒得回去。一千五带来的后遗症还在体内残存着,他站了一会儿干脆在一边的花坛边坐下。
他捂着心跳,想起分别时。
时弈说:“陪我拿书包?”
阮凌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拒绝了:“懒得走,我在校门口等你。”
他想,时弈的同学他都不认识。
他还想,他在学校里的名声不是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坐在阮凌身边。
阮凌掀开眼皮懒散看了一眼:“来了啊。”
时弈嗯了一声,坐下,顺手把书包放到一边。他不经意调整坐姿,与阮凌一样,一脚伸直一脚曲着。与阮凌的松懒不同,他即使坐着,身上也透着别靠近我的高冷气息。
“在想什么?”冷淡的人说话却意外的温柔。
“等好久了啊。”阮凌似真似假抱怨,“想你什么来。”
说完两人都笑了,时弈说:“走吧。”
之前早就约定要去时弈家吃奶奶做的饭,一起回去的路上,阮凌才反应过来:“你爸妈在家吗?我需不需要准备礼物啊。”难得有些局促。
“不用。”
阮凌不太信任地看了时弈一眼,沿途经过的店都想进去买点东西。时弈不擅长劝服别人,只能用行动表示,他把人连拖带抱地从店里弄出来,语气带着点无奈:“别闹。”
阮凌瞬间乖巧。
“你去,我奶奶就很开心。”时弈说得很慢,他自己都觉得一个男人语速这么慢很奇怪,但阮凌从没露出异样的表情,也从不问他奇怪的问题。
“好吧。”
阮凌手指微动,心里想着,时弈这人说话可真暧昧。
说话间,他们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往常他们都在这个路口分开,如今阮凌心情颇好地跟着时弈走着。沿着大路走了一段时间,他跟着时弈朝巷子里拐去。没有车驶过的声音,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巷子幽深,随着步伐的逐渐深入,两边景色迥然不同。
两侧老旧的房子,路边的电线杆还有脚下蒙着沙的路,一点点拼凑出这个巷子的形象。这些颜色像是蒙着灰,从柯岩的口中跃然出现在阮凌的面前。
他神色不变地跟时弈聊天,仿佛看不见这灰蒙蒙的景色,听不见街坊邻居的吵架谩骂声,他一心一意地跟着时弈讲话,在这幽深的巷子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栋房子处。
“到了吗?”阮凌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我好饿啊时弈。”
时弈看了看他:“走吧。”
他们一起走进楼道,天色逐渐暗了,阮凌摸着黑走楼梯,每一步都不踏实:“灯坏了吗?”
“嗯。”时弈抬头看了看,灯坏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来修。他摸黑着走习惯了,如今才想起站在他面前的是被娇养的小少爷。
昏暗的环境下,时弈突然出声:“别、别碰。”
阮凌伸出的手顿住:“啊?”
在光线昏暗的地方走楼梯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阮凌便想扶一下栏杆,也不知道时弈怎么看到他伸手了。
这人是火眼金睛不成。
“别碰。”时弈又强调一次,“脏。”
“啊?哦,好。”阮凌说完就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眼睛看不见,手下意识抖了一下。
对方的手心温热,贴着他手腕上的皮肤,存在感强得无法忽略。阮凌的手无意识蜷缩,缩成拳头状,像是有一层软软的棉花包裹着手,那一刻他竟失去了手的控制权,被人轻轻往另一个地方带,随即手心被塞进一块布料。
是时弈的衬衫衣角。
他磕磕绊绊解释:“抓、抓这个吧。”
阮凌也结巴了:“好、好。”
楼梯间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楼道狭窄,容不下两个男生并肩。时弈走在前方,步伐龟速,阮凌在后头,抓着时弈的衣角,默不作声。
楼层不隔音,他们一层层上楼,能听到电视声,能听到男人女人的说话声,还有小孩的嬉闹声,明明不算安静,但两人都能听到各自的心跳,有不知名的情绪在胸腔震荡。
时弈安静地带着阮凌,一步步走向生活烟火中。
很快到了时弈家门口。
阮凌突然回神,松开了紧拽着的衣角。时弈轻咳了一声,低头找钥匙,余光看到自己被捏皱的衣角,还有身边人垂下的手,白净修长。
他低垂着眼打开了门,昏黄的灯光从门后倾泻而出,空气中有食物的香味弥漫着。
“好香啊。”阮凌吸了吸鼻子,“你奶奶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夸张的语气,但是从阮凌口中说出来,格外真诚。
时弈笑了一下:“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