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沉沦(5)
他凑近姜涛，问：“我帅还是他帅？”
姜涛低声说：“你俩走的风格不一样，人家是斯文败类。”
“我呢？”
“败类。”
“……”
岑弈一把把人推远了。
他早就在电视里见识过苏闻的演技，这是他们真正意义的第一场戏，说不紧张是假的。
可即便如此，岑弈的神情依然很放松。
岑少爷骄傲惯了，在什么方面，哪怕是在气势上，也不能被比下去。
苏闻已经不知道何时松开领口上的两个扣子，他始终没什么表情，仅仅是叠着腿坐在沙发上。
现场传来打板的声音，整个摄影棚瞬间安静，只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以及机械轻微的电流响声。
在昏暗的光线下，苏闻眼睫轻轻一颤，刹那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慵懒的望过来，风流与优雅在他身上融合的恰到好处。
就像是那层罩着他的冰刹那间融化，流露出冰皮下那汪柔软细腻的春水出来。
*第一场戏
夜场里嘈杂一片，与场外的冷空气有所不同，热度，酒气，再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发酵，劣质香水味跟优质香烟味道混杂在一起。
谢迟风插着口袋经过来往不绝的人们，远远便瞧见被女人簇拥着的那个漂亮的男人，眉梢一拧，快步朝他走去。
那人相貌俊秀，身子无骨一般斜斜地靠着，左腿懒散地搭在右腿膝盖上，被擦的锃亮的皮鞋颇有律动性地轻轻点着地。
酒吧昏暗的光线笼罩下来，在他薄薄的丝质衬衣上投射出斑斓的色彩。
这风流无比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大学高级讲师的模样？
谢迟风几步走到对方面前，自顾自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咔一声将烟点燃：“闻野？”
男人挑了挑眉头，嘴角勾着一抹慵懒的笑。
即便是在工作日，这酒吧晚上的人流都不见少，或男或女，搂着彼此的腰迈入舞池，在激烈的乐声中很快就像蛇一样攀在对方身上。
英俊的警官混杂在其中，像是一位格格不入的看客。
谢迟风身体后靠，抬起腿，一脚踹在面前的玻璃桌台上，瞬间砸烂了几个摇摇晃晃的空酒瓶，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得讥讽：“人模狗样的心理学教授在这里鬼混，真是世风日下。”
他说的话很不中用，可闻野却脾气好极了——他还笑得出来。
闻野微微挑起的眼瞳勾人心魄，晃了晃手里的酒，冲着一旁的女人道：“给这位帅哥来杯金汤力，我请。”
谢迟风一扬手又扫掉了几个酒瓶，桌子上瞬间没有了遮挡物，干净利落极了：“不必了。
闻教授的酒，喝不起。”
他这粗鲁的举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那些貌美小姐的不满意，她们那些含羞带怯的脸上隐隐透露出恼怒与嫌弃，娇嗔道：“这位帅哥，不喝就不喝，有话好好讲嘛，这摔摔打打像什么样子啊？”
“好好讲话？那好啊。”
谢迟风冷笑着，随即舒展眉稍，从口袋里抽出一张证件，大大方方往面前一摆，“警察办案，闲杂人等速滚。”
随着他话音落下，小姐们一声低呼，互相侧目看了一眼，提着裙子匆匆跑远了。
光线照射在他英俊的面容上，神情阴郁冷酷到骇人。
闻野却丝毫不见急色，他的目光从那张写着名字的警证上移开，慢悠悠地爬到对面男人的脸上：“谢警官，幸会。
什么事情劳您大驾？”
谢迟风言简意赅道：“有个案子你看看。”
闻野微微阂眼：“你们局长的意思？”
谢迟风不语。
闻野轻抿了一口酒：“那他应该也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想掺乎警方任何事了。”
场外一阵急促的高跟鞋的踩踏声，紧接着一个不长眼的短裙小姐满身酒气的扑过来，一个劲儿往谢迟风身上黏糊：“帅哥～今晚一个人呀，有没有兴趣跟我………”
“滚。”
谢迟风如临大敌，毫不怜香惜玉地将人往地上一甩，看似冷酷，耳根却悄悄有些红。
闻野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明白些什么，冒犯眼神里还带了一丝唏嘘：“啧啧。”
谢迟风在他这样写满含义的注视下有些坐不住，脸色僵硬的厉害，可惜现下有求于人，暂且压制着。
他手上青筋暴起，身体前倾，两手撑在桌上，压迫失足地盯着眼前人，像是一匹凶狠的虎狼。
“闻教授，加上这个月的一年内一共五起凶杀案，连环作案，凶手不落网，只能牺牲更多人。”
谢迟风低声说着，说到最后，大概是想到什么，神情渐渐和缓下来，冷硬的口气含着些许无可奈何，“这里面…还有你们学校的学生。”
闻野没有讲话，他下颚微抬，神色隐藏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以及镜片之下，一时间竟难以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们有一些才刚刚拿到高级企业的offer，过一周就要去实习了。”
闻野的眼底划过一丝怅然若失，他很罕见的犹豫。
这位被局里争抢着要的犯罪心理学的高级讲师顿了一会儿，指间交互摩挲着，沉默良久，终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给我根烟。”
他就着迟风递来的手将烟咬住，尔后对着无动于衷的男人挑了挑眉。
谢迟风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手上快燃尽一半的烟申过来，闻野眉梢极其细微地拧了一下，却还是配合的低下头，将烟头碰在一起点燃。
这一瞬间他们距离极近，近到能闻见男人身上淡淡的香味。
黑色的发下漏出一截纤细苍白的脖颈，闻野轻轻吸了一口，然后仰起头，将含着的烟雾吐掉。
“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他曲着手指半撑着头，缓声道，“说说看吧。”
……
作者有话说：
有极少量戏中戏，两个人在戏里人物性格完全跟现实中完全相反
第5章 有过之无不及
“卡——”
“非常好，保持住刚才的状态！”
几乎是在导演喊卡的那一瞬间，赶在片场亮灯之前，苏闻便迅速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刚刚那斯文又风流的男人骤然消失了，眨眼的功夫，又恢复成往日里沉默寡淡的模样。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将领口敞开的扣子系紧。
大概是昨晚弄的太狠，坐着没多大感觉，站起来时便格外微妙。
才一起身苏闻就慌了神，觉得双腿发软发虚，硬着头皮走了几步，脚下被那滚落一地的酒瓶道具绊倒，难以自控的往前扑去，却被横空一只大手揽住了。
“小心，前辈。”
岑弈揽着他的腰肢，苏闻便斜斜靠在他怀里，他垂下眼睛，可以看到苏闻乌黑柔软的发顶，以及金丝眼镜框下小半截白皙的侧脸。
酥软的麻意电流一般顺着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掠过，迅速蔓延至全身，一瞬间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眸里看到了刹那间的惊疑。
“我没事。”
苏闻站正了身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谢谢。”
兴许是刚刚岑弈踹酒瓶的动作太暴力，有几滴透明的液体溅到了苏闻的脸上。
岑少爷看到后难得觉得不好意思，摸索着去口袋里掏纸巾，伸手想要替他擦去。
半道上被苏闻截住了手：“我自己来吧。”
岑弈曲起手指蹭了蹭鼻尖：“我刚刚……”
他开口，其实他只是想同苏闻讲话，还没想好要讲些什么，苏闻的助理的声音就很是时候的插了进来：“闻哥！”
苏闻自然而然地做出了一个打断的手势，转头问：“怎么了？”
岑弈从善如流地噤了声。
助理陆小插身过来，神情犹豫，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但她又莫名有点畏惧苏闻，故而磕磕绊绊地斟酌着用词：“闻哥，刚刚常总又发消息，问你有没有兴趣跟他的高定品牌合作，价钱可以再谈……”
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苏闻微微眯了眯眼，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虽然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从这个小细节便能看出他很不悦。
苏闻顿了顿：“对于这件事，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虽然是毫无起伏的语句，岑弈却从其中听出一丝隐忍的薄怒。
“你让他死了这条心。”
陆小哭丧着脸：“可，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