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温度(57)
林笙听着这话没多想的点了点头。
廖慕阳看着小孩的反应,想了想组织组织了语言就接着道:“那笙仔觉得刚刚那个姐姐怎么样。”
「很漂亮、人很好。」
林笙的词汇量着实匮乏,想了一会儿也只能想到这两个形容的词,直抬手乖乖的给廖慕阳比划到。
廖哥低头看着小孩的手势,暗戳戳的撇了撇嘴,但总归是没跑偏主题。
“笙仔想和她学画画吗?”
“她的专业水平真的很不错,你跟她学的话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廖慕阳边说边牵着林笙,在河边挑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了下来。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登时抬了头,眼底满是瞬间氤氲起的慌乱。
心思敏感的人,经不住一句意为不明的话,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胡思乱想到兵荒马乱。
廖慕阳在教林笙画画,已经教了半个多月了,一直都很平静和谐,林笙也真的很开心知足。
但是廖慕阳现在的话,在林笙的胡思乱想中就好像是他不想教林笙了,又或者是他觉得林笙理解能力不快有些嫌麻烦了。
而林笙最怕的就是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有就是被别人放弃丢下,他很紧张,连带着打字的手都有些慌乱。
对着廖慕阳本可用手语,但手语能表达的意思终究是没有文字细节,林笙怕表达不出自己的意思,也只能选择了打字。
「哥哥教的很好很好,我已经学到很多东西了。」
「哥哥是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教我了吗?没关系的,等哥哥有空了再教我。」
「我不太聪明,理解东西很慢,对不起,哥哥。」
林笙把手机举到了廖慕阳面前,垂下了小脑袋,掩饰着面上忍不住流露的无奈失落和担心害怕。
林笙选择打字,却也忘了自己的表达能力照样不好,即便是打字也说不出什么花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挑着最委婉的话来问。
廖慕阳三秒钟就扫光了这三句话,那情绪被一句无错下轻易揽责说出的对不起,连带着被感染的有些复杂。
廖哥知道自己怕是又在无意中,波动了自家小朋友敏感的情绪。
他抬手接过那手机放在了一旁,然后抬着双手捏了捏林笙垂下的脸颊,边捏边说道。
“笙仔是不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嗯?”
廖慕阳的语气透着温柔的无奈,林笙听着听着却只愈发的忍不住泛红了眼眶,努力眨吧的眼睛终究是没憋住那温热的泪珠,滑向了廖慕阳的指腹。
指间微润,让廖慕阳有一瞬的无措。
只不过廖哥也就慌了一瞬,便开始稳住的回了神。
林笙的情绪很敏感廖慕阳知道,但廖哥毕竟也没有什么能猜透人心的读心术,也不能次次都很准的摸透林笙那胡思乱想的小脑袋里头到底天马行空到了哪处。
这么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他总会有一时疏忽的时候,说出了什么不是本意却意味不明的话。
林笙又是能忍能憋小心翼翼的性格,也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他想给小朋友足够的安全感,但安全感这种东西有时候用沟通说明白来换取或许更加有效。
所以廖慕阳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疯狂的安抚,只默默地压下了想要疯狂安抚的心,慢慢地对着林笙开口道。
“笙仔,跟我说说刚刚在想什么?”
“笙仔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才能给你明确的回答。”
“我刚开始认识笙仔的时候就说过的,我性格很直,什么情绪都会很直白的表达,笙仔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胡思乱猜。”
“但是笙仔的性格和我不一样,笙仔不说的话,我会不明白笙仔在想什么,会担心着急的。”
廖慕阳特地把语速压的又慢又轻缓,旁人要是听见了,只会觉得他像是在哄受了欺负的小朋友开口说话。
而林笙听在心里,只会在无形中建立一层薄薄的安全感。
因为廖慕阳的话真的足够温柔,也足够耐心。
林笙消化着最后的六个字,他不希望自己给廖慕阳带来这种不好的情绪,直努力地缓下了鼻腔里的酸涩,受了廖慕阳耐心的牵引,第一次想要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情绪表达了出来。
他捏着手机努力的想要组织好语言,所以打字打的很慢。
廖慕阳看着自家小孩终于肯从蜗牛壳里探出小脑袋了,那耐心当真可以说是爆棚的足。
只揉揉那小脑袋,开口说道一句。
“时间很多不急的,笙仔慢慢来。”
廖慕阳的话对于林笙来说向来管用,这句话刚落完,那有些紧张僵硬的手指都松弛了几分。
廖哥见状,朝着自己小孩的身边更挪进了一步,连带着林笙的位置都变了变。
最后成了林笙的背脊半贴着廖慕阳的胸膛,廖慕阳的手臂轻轻圈着林笙的小腹,宽大干燥的手掌时不时地搓一搓,等着搓出了明显的热度,再缓缓地贴在了小朋友暴露在风中的皮肤。
有时候是没被围巾遮盖住的面颊,有时候是那一双正在打字的手的手背。
林笙沉浸在想要表达好的世界,一时之间倒是真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姿势和动作有多亲昵。
只便宜了廖大尾巴狼的“捂热行动”乐此不疲。
第62章 很喜欢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哥哥很好,是我的问题…我总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林笙拨弄着手机打字的界面,来来回回地删点,最终也只是胡乱地打出了句含糊不清的话。
其实林笙现在的想法不是难于表达,只是林笙怕戳开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跟廖慕阳就再也不能维持现状了。
圈地不前,就像是他多年以来已经习惯了的最安全的保护,哪怕是多走一步,林笙都要付上浓重的一倍的思前想后、惶恐不安。
毕竟趋利避害本是生物的本能。
更何况关于廖慕阳的事,林笙打心底的不想有一丝的意外,哪怕是偶然寂静的夜里也有想过向前一步后幸运的结果,但终究败给了那不定的万一。
同性恋这个字眼在现在终究是不为大众所容,即便廖慕阳对自己好的过分,即便祁野也曾认真说过他的认为,林笙却也还是不敢问。
他的生活从从前开始就变数颇多,亦如林书平的心情能在三分钟内百转千回,所以他对什么事都不会有一个笃定的认知和结果。
这种感觉就好像见过他画画的人都说他有些天赋,林笙确依旧难改固执的认为自己庸如茫茫人海的一粒沙。
这不是自谦,这是刻在骨子里无限贬低自己的自卑。
过犹不及的东西长久积压,是能将人彻底填入万丈深渊,并且沉默死寂不再有高声呼救的念头。
这种状况一旦形成,那便是可悲到极致的可怕。
廖慕阳大概也是想的长远,触及边缘般的稍稍触类旁通到了这点。
喜欢一个人是要付起保护他的责任的,不管这个她是他还是她。
廖慕阳知道这样下去不管是哪方面都会不行,所以他要林笙自己一点点地把想法吐出来,起码不再让那种强烈的不安感持续积压直至最后爆裂亦或无声。
但林笙还是太胆怯了,廖慕阳想了想,与其这样停滞不前,倒不如他问一句让林笙答一句。
这样的方法对于小朋友来说或许会好上许多。
“笙仔不知道怎么说的话,那就我问你答好不好?”
廖慕阳垂眼看着那个低下的小脑袋,照旧语气温和地在问。
林笙听着廖慕阳传来的话,愣了愣,像是没见过这种这么直白的你问我答式的聊天。
不过林笙心底也明白的,这种方式确实比让自己一股脑的表达来的容易,所以也只认真又乖地点了点脑袋。
而这从表达中脱离的思绪,也终于反射弧极长的意识到,现在这姿势…真的很亲昵。
林笙垂着脑袋害羞到有些不自在的眨巴着眼睛,准备悄咪咪地往旁边挪一点点,让两人贴的不这么近,哪知道他刚有一点动作,廖慕阳就已经开口问了起来。
“刚才我问笙仔想不想和江婳祎学画画,笙仔是想到了什么?”
“嗯…是在想我或许是嫌弃你了?又或者是觉得你很麻烦了?”
林笙听着微微被拉长的话音,瞬间停下了小动作,没有心思再去顾及,只剩下了被廖慕阳一语戳中八九不离十的紧张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