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温度(18)
林笙感着脑袋上的动作下意识的缩了缩,黑亮黑亮的葡萄眼微颤着眨了眨,就连抿着牛奶的唇瓣都停了动作,活像是吃饭时被突然袭击的小鹌鹑。
“淋了雨洗了头发还不赶紧吹干,你不感冒谁感冒。”
廖慕阳的话传入林笙的耳中,难得从来不会反驳的人,下意识的抬起了眼睛看上了廖慕阳同样没干的头发。
廖哥看着林笙抬起却又立刻垂下的眼神,不自觉的挑了挑眉,似乎是了解了林笙的深意。
这像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倒是让廖慕阳极有耐心的开口说道。
“别跟我比,我一年都感冒不上一次。”
廖慕阳说完这话就收回了毛巾,看了看林笙已经被搓的半干的头发,终于停止了那有秃头前兆的擦干手法。
“去床上坐着,把头发吹干。”
林笙听着这话乖乖的坐在了床边,刚想放下手中的牛奶,去拿吹风机却又被廖慕阳叫了停。
“继续喝你的牛奶,我给你吹头发。”
廖慕阳的一系列操作,着实是让林笙有些受宠若惊,前头忍住没有多话的林笙,终于还是败给了心中怕麻烦别人的习惯。
手中的牛奶依旧找着要被放下的动作放下,只是还没接触桌面儿,就又被廖哥一句话听回了手中。
“我动作比你快,不想磨蹭磨蹭的感冒,就麻利的乖乖喝牛奶。”
林笙那捧着牛奶要放下的手,还真就麻利的收了回来,乖乖的把那“三迁”的牛奶放回了嘴边。
廖慕阳看着眼前的场景,满意的挑了挑眉。
他算是彻底摸准了眼前的小孩的性格,还真就得强硬点的说话,断了他拒绝的念头。
但此强硬非彼强硬,凶是不可能的,多半就是带着点廖哥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
林笙一言不发,只垂着脑袋小口小口的喝着温热的牛奶,那张被头发丝挡了大半的面颊,因为那乖乖两字直泛上了温粉。
一边隐在依旧红肿的巴掌印下看不真切,而另一边则是明显的彻底。
廖慕阳看着林笙动作细小的喝着牛奶,抬手一捞,捞起了一旁的吹风机,插上电就开始朝着林笙微长的头发吹起了热风。
林笙的头发又软又细,那手感好的出奇。
廖哥一手撩散着黑发,一手动着吹风机,吹出的热风先过了手才触及了头皮,断绝了会习惯性吹一个地方吹到发烫的可能。
微长又浓密的头发确实有些难吹干,但好在那头发早在吹前就被擦的半干,廖慕阳吹起来也没耗多长时间。
等着廖慕阳左薅右薅,掌心所到之处都是一片干暖的时候,热风才从林笙的脑袋上挪了开。
吹风机的声音依旧没停,林笙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看见廖慕阳在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吹干,只是这时间有些过于的迅速。
等着林笙回过视线继续喝着牛奶,廖慕阳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吹干。
廖哥吹自己头发的时候还真没这么多讲究,随意扒拉的大部分干燥也就完了事儿。
廖慕阳卷起吹风机的线,收拾好放回原处,林笙的牛奶也喝的见底。
他捏着脖颈,转了转低的有些发酸的脖子,松过那一阵的酸麻,就转身弯腰摆弄起了药箱。
“你家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我说是你扶了我家摔倒的老人,老人家非要你留下住一晚推脱不掉,你爸同意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心中那根名为林书平的隐线猛的颤了颤,脑中突起了各种猛烈入内的想法。
只可惜廖慕阳没给他多想、开口的机会,下一句话接踵而至。
“腿上伤到哪了?”
林笙听着廖慕阳的话,愣了愣,放在腿上的手左搅右晃的动了动,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比划着解释膝盖上缺了块肉的伤。
刚才洗澡的时候他看过了,红黑带着血痂的一大片,很刺眼,甚至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廖慕阳拿着药酒,弯腰蹲在了林笙的面前,视线平视着林笙宽大睡裤下的腿打开了瓶盖,熟悉的刺鼻味儿再次弥漫了房间。
林笙的久久不语,吸引了廖慕阳的目光。
廖慕阳微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林笙挑着眉,开口轻“嗯?”了一声。
林笙垂开了视线,依旧在发愣的想该怎么形容那个伤口。
而廖慕阳看着眼前小孩乖愣乖愣的模样,收回了视线无奈的叹了口气。
索性是放下了手中的药酒,捏着对于林笙来说宽大上许多的裤脚,一点一点都卷了起来。
第19章 持续升温
廖慕阳的动作总算是扯回了林笙的思绪,慌乱之下来不及多想,林笙下意识抬手摁住了廖慕阳卷着裤脚的手。
廖慕阳看着手背上轻覆摁着的手,愣了愣,这思绪像是受了林笙的感染,成了滑跑的香蕉皮。
廖哥的手随了身高的正主,掌心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带着些薄薄的拳茧。
见手如见人,一看就让人下意识觉得手的主人是个成熟又man的男人。
林笙的手好看归好看,但和廖慕阳好看的点全然不同。
双手常年浸泡在各种洗涤剂里,皮肤自然是没有跟别处一样的那么软滑,但依旧白的扎眼,这大小单看着觉得修长,但和廖慕阳的手放在一起时,却像是被活生生缩了两个尺寸。
说像女孩儿那绝对算不上,倒像是卡在了一个奇怪的界限,让人只能夸出好看、漂亮,却说不出更加特征鲜明的字眼。
林笙体寒,手脚冰冷在冬天只是常态,哪怕刚才才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捂的掌心发温,这放下来的几分钟后也重新回到了微凉的状态。
而廖哥的身体全全相反,别说大夏天,就算在冬天也是个四处散播热感的火炉。
所以林笙的手放上廖哥手的那一刻,颇有点像是插座遇见了插头,互补。
只是这互补的状态也没能停留多久,林笙虽然有些纳纳的天然呆,但总归是呆的有限度,等着手心被廖慕阳的体温感染的温热,这愣住跑偏的思绪也自己乖乖的跑了回来。
被长了许多的睡衣袖子遮了半个掌心的手,怯怯的缩了回去,乖乖的正坐着放回了大腿上。
廖哥的视线一转不转的盯着那白的扎眼的小手,把林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全全收入了眼底,这跑偏的思绪倒是转回来了,却又忍不住朝着一些莫名莫名其妙的方向打滑。
舌尖忍不住的往后顶了顶后槽牙,廖哥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憋了回去。
他抬手继续着手里头卷裤脚的动作,先是右腿,大片被热水泡的有些发软的痂,红肿的地方也有,看着虽然心里头不舒服但视觉冲击总归是没那么重。
直到卷起左腿的裤子,廖慕阳的面色登时变的难看,肉眼可见的变。
廖慕阳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看着林笙受伤会很暴躁,但总归这情绪是的的确确的存在。
他想了想也只当自己又是抵挡不住软乖软乖的人、物,就好像收养小时候软乖的大毛,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之前在雨中看见林笙的时候,情绪的波动就有些不对,但廖慕阳知道小孩心思敏感,也就不对头了那几分钟,后头立马就压回了情绪重复了那副没事的样子。
现在林笙膝盖上那一大块的缺口,像是个点火索,就差临门一脚油桶爆炸。
林笙垂着脑袋,余光窥就了廖慕阳的脸色,那敏感又爱乱想的心思忍不住的战战兢兢。
放在腿上的双手,捏着骨节用力又松力不断重复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对着廖慕阳比了手势。
这伤口看着不太舒服,你还是别看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的,谢谢你。
廖慕阳顺着林笙抬手的动作微抬了视线,把好不容易连贯起来的手语看了个清楚。
内容不难理解,廖慕阳不用反应多久就能明白,他站起了身。
林笙看着他站起来的动作如令大赦一般的松了口气,心间却又泛上来一股酸酸麻麻的劲。
意料中的脚步声没有响起,反而是传来的东西摩擦西索的声音,林笙这刚想抬头看看,就看见了廖慕阳重新回蹲了下来,似乎是嫌麻烦,蹲了一瞬间又变了单膝跪地的姿势。
“忍一忍,伤口深碘伏涂上去还是会有点痛。”廖慕阳没给林笙发表话语的机会。
他看着膝盖上干涸后变的有些发暗的血迹,还有那血迹下被刚才的雨水冲的有些发白的肉,忍不住的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