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每天都在撒娇(44)

不过顾家破产了。这倒是我始料未及的。尤其是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来了。我一天没享顾宇郴的福，却承担了他所有的债务。那时候我每天都想死，不仅想自己死，也想拉着所有人给我陪葬。相信你这几天对我的过去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我不为我的过去辩解什么，因为那才是完整的我。

但是后来，我遇见了你。

可能连你自己也不会想到，当年无心的善意，成了我唯一能撑下去的光明。我没想过我这辈子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一团淤泥，浑浑噩噩地过完这辈子。你曾经是我的老师，后来成了我难以宣之于口的爱人。得知你有男朋友之后，我想，能成为你的朋友也不错。来陆夷一中，原定两个月，只是想确定你幸福。但是后来才发现，把你拱手让人这种事情我一辈子也做不到。得知何之骏做的事情之后，说实话我当时的想法是弄死他，哪怕我自己会被抓起来。但是如果他死了，以你的性格，就会原谅他吧，或许还会成为心口无法磨灭的白月光，于是我只找人打了他一顿。没想到会给你造成麻烦。对不起，先生，我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我想把他一点点挤出你的生活，让你的生活里面全部是我。让你只爱我。

就好像我送你这盒装满了的磁带。我希望你下次看到这个盒子想起来的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除夕快乐，我的十二先生。

宋时琛指尖发麻地打开盒子，入目的是满满一盒的磁带。整整十二卷。心口忽然有些发软，曾经几乎遗忘了的记忆再次翻滚。那些他曾落寞过的青春，被顾一舟捡起来，放在心上，以另外一种形式弥补偿还。

你可能已经得逞了，顾一舟。

他轻轻将磁带放回进盒子里，盖好。又回到礼盒旁。

然而抽开隔层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这一层里面全部是画。然而这还不是令他最为震惊的，他所震惊的是这些画上画的竟然全是……他。

最开始的笔触还很青涩，是未上色的线稿，但神韵已经出来了。上面的他拿着教科书，好像是刚刚下课，准备回办公室。

宋时琛翻了个面，准备去看下一张的时候，忽然发现了顾一舟在图后面的备注：“大晴天。朋友喊我□□去江边看火烧云，我没去。知道他在五班有课，假装爬错了楼层和他偶遇，我说老师好的时候他朝我笑了笑。忽然觉得火烧云也就那样了，如果可以，我愿意成为一个好孩子，只要他天天能对我这么笑就好了。”

宋时琛：“……”他盯着那画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有这样一天。千篇一律的工作与学生磨平了他的回忆，他想不出当时顾一舟的心情，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和他偶遇。

下一张是宋时琛坐在看台上，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正笑着举起手机，看样子是正在给什么人拍照。

备注：“今天运动会，前一段时间那个所谓我爸的亲戚又来找我要钱，想死。于是报了从没想过会报的三千米。快到终点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心想干脆跑死算了，然而抬头的时候忽然看见他站坐在看台上举着手机，好像是在拍照。我忽然觉得我应该活下去，跑快一点，至少跑进他的相册里。”

“……”

后面的图片还有很多，几乎都是顾一舟离开陆夷一中后画的，宋时琛看着百来张图，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素材。

最近的一张，是前些天的双旦晚会，他拿着玫瑰花与他在舞台上相拥。这时候顾一舟的画风已经很成熟了，无论人物比例还是色调晕染，都几乎是十成十的完美。

备注：“宝贝还不知道其实玫瑰是我故意买来送他的，没想到他会上台。他也不知道，我看他拿着玫瑰一步步走向我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把话筒扔掉，我要和他私奔。我要用绳子将他的手绑住，我要把他锁在房子里，这辈子只能看我一个人。但是，我也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只能恶作剧似的把他抱在怀里，看着他惊慌失措，至少，是只为我一个人的惊慌失措。”

宋时琛：“……”

看完所有画和备注，宋时琛把画放回原处，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走到一旁喝了一大口水。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却生出了一种很难言喻的窘迫，不是尴尬，那种感觉说不好是什么。就好像冰块放进热水里，冷热相遇时炸的噼里啪啦响。

而那个原本准备冷静一年再看清楚的内心结果随着冰块的炸裂，逐渐暴露了出来。

宋时琛拿出手机，想给顾一舟发信息。然而点开对话框又不知道应该写一点什么。他想起顾一舟说：一定尽量回来的话来。于是乖乖坐在沙发上等他。然而等了十分钟又觉得自己太傻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

于是他起身给房间做了个大扫除，又没忍住给窗台上的多肉浇了一点水。这种感觉和他当初决定和何之骏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如果说与何之骏在一起是细水长流之后的理所应当，那么顾一舟给他的感觉则是惊鸿一瞥的怦然心动。就好像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又什么时候突然闯进他的生命里。

叮。

手机忽然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鞠躬

第38章

宋时琛看着屏幕上亮起的“何之骏”三个字，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是沉默。

何之骏没有说话，宋时琛和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然而等待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宋时琛瞥了一眼依旧在跳动的通话时间，怀疑可能是何之骏误触，正要挂断的时候，他的声音终于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带着浓浓的倦意。

“时琛，除夕快乐。”

宋时琛：“……谢谢。”

“我听他们说，你后天就要去黔州了。”何之骏顿了顿，有些艰难道：“我想和你见一面，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宋时琛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开了免提，抬头瞥了一眼顾一舟的礼盒。

如果自己和何之骏见面的话，以顾一舟的性子，肯定要和他闹了。

“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

“如果是关于顾一舟的事情呢？”何之骏反问。

宋时琛：“……”他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后天就要去黔州。如果在走之前不把这件事情解决完，恐怕何之骏还会扒出更多的东西。顾一舟毕竟还是个孩子，听林澈言和顾一舟的语气应当是舟时工作室有人把顾一舟的信息恶意泄露了。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手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别的筹码。

“你想在哪儿见？”

“我在你家楼下。”何之骏回答的很快。

宋时琛不知道何之骏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新家地址的，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被人监视。但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毕竟曾经在一起七年，何之骏知道他不可能对顾一舟的事情袖手旁观。

随手扯了件衣服开门下楼。

何之骏果然在楼下，不过用口罩帽子围巾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一眼看去差点没认出来。

宋时琛听说他们公司最近在力捧他，所给的资源都是顶尖的。当初何之骏心心念念名利如今都有了，但看上去却是越来越陌生。

其实也才仅仅四五个月而已。

“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你要跟我说什么？”

几乎是同时开口。

何之骏怔了怔，轻轻叹了口气，“所以你现在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了吗？”

宋时琛没有说话，好在何之骏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打开了身后车的副驾驶门，“知道你不会愿意让我去你房间，我订了酒店。现在也很晚了，一起吃个饭吧。”顿了顿，“一边吃一边说？”

宋时琛犹豫了一下，还惦记着顾一舟说自己很快回来的话。

何之骏，“不愿意？”

“走吧。”宋时琛别开眼，忽略了敞开的副驾驶，打开了车后面的门。

一路上何之骏说了很多话，如果是放在一年前，他可能会很愿意听，但是现在的他一句也听不进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宋时琛的沉默，何之骏也渐渐地不说话了。一直到进了酒店包厢。

“时琛，你就真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了吗？”何之骏关了门，忽然牵住宋时琛的手，整个人看上去很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