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也(34)
谢书亦把他安置在沙发上,想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刚起身还没站稳,自己的衣角就被人拽住了,他回过头,见景洛已经坐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去哪?”
“我去给你倒杯水。”
景洛像松口气似的又倒回沙发里,手里依然紧紧的攥着谢书亦的衣摆,像是怕被遗弃的小孩一般,半晌,他迷迷糊糊开口道:“那你快点回来。”
谢书亦伸手拍了拍攥着他衣摆的手,笑道:“你先别睡。”
见景洛还不松手,谢书亦叹口气,又说道:“真的。”
景洛这才松开手,谢书亦看着被攥皱的衣摆,无奈的笑了笑。
待谢书亦端着水杯回来,发现景洛眯着的眼睛已经瞪着溜圆,正四目无神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谢书亦走近后,拍了拍他,“喝杯水,醒醒酒。”
景洛木讷的接过水杯,抿了一小口后就放下了。
“再喝几口。”谢书亦又把杯子递给他。
景洛摇摇头,没有接。
他木呆呆的看着谢书亦,开口道:“谢书亦。”
“怎么了?”
景洛没答,又重复道:“谢书亦。”
谢书亦笑了笑,无奈道:“怎么了?”
景洛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又喊到:“谢书亦。”
谢书亦弯下腰,凑到他跟前,笑着说:“我在。”
听到这句话,景老板像回过神似的,两眼放光的看着谢书亦,砸吧砸吧嘴,笑眯眯道:“你真好看。”
闻言,谢书亦一愣,随即他蹲下身,目光与景洛持平,笑道:“你也好看。”
呆了一会儿,景洛又笑眯眯开口道:“你真好”
谢书亦看着他,柔声道:“你也很好。”
景洛沉默片刻,目光无神,他机械性的摇摇头,又把头垂下,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不好。”
谢书亦安慰道:“好,景老板哪哪都好,景老板最好。”
“那为什么她不回来看我?”景洛突然开口说,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心酸与难过。
谢书亦下意识开口问道:“谁?”
景洛没有回答,只是重复性的一遍一遍说着我不好。
半晌,景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谢书亦扶着他,开口道:“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景洛没回答,只是推开他,一个劲的往墙角走去,他东倒西歪的扶着墙来到墙角,还不等谢书亦开口说话,就自己一个人默默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景洛两手抱着膝盖,把脸深深的埋了下去,许久都没有动静。
谢书亦以为他喝醉后找不到卧室了,他走到墙角,拍了拍景洛,“景洛,你卧室在那边。”
景洛没回答,脸依旧埋在膝盖里,像极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谢书亦以为他睡熟了,刚想伸手拍拍他,景洛就抬起了头。
谢书亦一愣,面前的年轻人泪眼摩挲,眼眶通红,还没干的泪痕挂在眼角,睫毛也被打湿凝固在一块。
谢书亦心里一阵疼,不由得伸出手替景洛擦干眼泪,又摸了摸他的眼睛,他看着眼前人,柔声问道:“怎么了?”
景洛没回答,依旧低着头重复着那句我不好。
谢书亦没说话,同他一并靠在墙角,伸出胳膊揽过他的肩,在他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看着窗外零零散散的烟花,开口道:“你很好,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怀里的人突然有了动静,景洛说话依旧断断续续,声音发颤又带着些哽咽,“那她都不回来看我,我……我等了这么多年。”说到最后,直接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委屈与控诉。
谢书亦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他不会在别人意识不清醒时打探别人的秘密,更何况这个人是景洛。
听着景洛哽咽的声音,听着那些只有在醉酒后才敢吐露的真心话,谢书亦心头又像被扎进一根刺
他心疼
他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只能在夜深人静或是意识不清时独自对着黑夜发泄着自己的孤独和不满。
怀里的人还在哽咽,脸上的泪痕一道接一道,悄无声息的一滴泪落在他手上。
这滴泪仿佛渗进血液滴在了谢书亦的心上,他呼吸一滞,随后轻叹口气,柔声道;“不会了,以后不会是自己一个人了,就像你说的,你有我,你有我们两个人。”
景洛嘴里还在嘟囔着,但谢书亦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两人就这么靠墙坐着,谢书亦的酒早已醒了大半。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外面的烟花声都归于平静,时间又好像没过多久,以至于景洛说的话,流的泪都一遍遍、一滴滴的落在谢书亦的心上,他无声的叹了口气,手臂更加搂紧了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谢书亦歪头看了看,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睡过去了只是泪痕还挂在脸上。
谢书亦用指腹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又把手移到眼睛上,他轻柔的抚平了眼角的最后一滴泪,然后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动静,谢书亦这才肯定他睡熟了。
他就着揽着他肩膀的这个动作,弯腰把景洛抱了起来,坐的时间有些久,以至于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怀里的人动了一下,随后又往谢书亦怀里拱了拱。
谢书亦穿过客厅,打开卧室房门,摸黑把景洛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把他盖严实,黑暗中,谢书亦静静着打量着景洛,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这时,一朵烟花在无边黑夜中轰然乍起,红亮的火焰点亮了整个天空,也照亮了床上年轻人的面容,谢书亦的声音混着烟火噼里啪啦的声响起,
他说:“景洛,你是我心里最好的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酒量了得啊景老板(景洛逼我说的)
第26章
翌日正午,强烈的太阳光明晃晃的打在木地板上,一部分洋洋洒洒的照在床上,暖烘烘的大床上拱起一块人影。
半晌,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接着是一条腿,然后是鸡窝似的头发,再然后就是鸡窝头发的主人。
景老板顶着鸡窝似的脑袋从被子另一头钻出来,强烈的太阳光刺得眼睛眯了起来,他一只手伸手挡住太阳光,另一只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又钻回了被子里。
等人再次钻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景洛哀嚎着从床上爬起来,嗓子干的冒烟,脑袋里像放鞭炮一样,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宿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自己有好些年没喝醉过了,一是自己酒量了得,二是没找到陪自己喝酒的人。
强拖着身体,顶着晕乎乎的脑袋洗漱完,又顺便整理了一下床铺,还不忘打开窗户通通风,这才起身出了卧室。
客厅里,谢书亦也刚起不久,此时正在收拾昨晚的残局,一堆东倒西歪的酒瓶,景洛推开门时,他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见景洛出来,谢书亦把最后一个酒瓶装进塑料袋里,笑意盈盈道:“早啊,景老板。”
景洛无精打采的道了声早之后,就又一头窝进了沙发里。
谢书亦看着一会儿,起身去厨房给他泡了杯蜂蜜水。
“给。”他把蜂蜜水递给景洛。
“什么东西?”景老板没抬头,声音听起来也闷闷的。
“蜂蜜水。”
“不喝,甜。”景老板没动弹。
谢书亦无奈,只能拽着景洛的胳膊把他拽起来,然后强硬的把杯子塞进他手机,命令道:“干了。”
景洛一脸怨气的看着他,皱着眉喝了个干净。
谢书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起身又去倒了杯温水。
景洛:“……”
谢书亦安顿完景洛,又起身去收拾酒瓶。
景洛看着这一大袋子酒瓶,有些惊讶的问道:“这都我俩喝的?”
“不然呢?”谢书亦反问道。
景洛换了个姿势窝在沙发里,自信满满的说:“我都醉成这个样子,怕是你爬都爬不动了吧?”
谢书亦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景洛,“我还好,就是某位景姓人士在桌上趴了好久都没起来。”
“景姓……”
话说一半,这位景姓人士不就他么……
“……”
本想回忆一下昨晚的经历,愣啥都没回忆起来。
景老板依然坚信自己酒量了得,直接吐出三个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