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与深海+番外(41)
“......是,”张晨茹迟疑了片刻,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着,“你发我的那张照片我不敢发,也不敢叫你一个人去找贺子堂,我担心来着,又说服不了你,只好找了傅先生......”
“你也别怪我,我就是担心......再说了我觉得吧,你这样做有些极端了,要是以后傅先生知道了你让他怎么办?陆先生,希望你别怪我多嘴,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们得一起承担,相信傅先生也一定不会赞同你的做法的......”
后面张晨茹说什么,陆余之已经听不到了,他垂手握着手机,沉重而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张晨茹说得对,他是极端了,可他无暇思考自己做法哪里欠缺,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问题——现在傅闻声看清了他的极端,会不会选择与他分开呢?
恐惧如潮水铺天盖地地而来,陆余之费力地仰着头,妄图逃离这种难言的窒息感。
***
左尔东陈
傅老师:气死我算你陆余之的本事!
陆余之一脸委屈~
第3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余之才听到房间门咔哒一声地从里面打开。他倏然地站直身子,紧张又害怕地看着出门来的傅闻声。
傅闻声与他相视着,似乎有话想说,最后却一言不发地抬脚就走。
陆余之怔愣片刻,脚步先于脑子地跟了上去。
他远远地落在傅闻声身后,傅闻声一步,他就跟着一步,傅闻声要是停下,他也停下看着傅闻声的背影。
日光透过酒店的玻璃落在傅闻声欣长的身影上,无端地让陆余之觉得害怕。明明是有光的地方,他却不敢去。
他一路沉默地跟着,直到傅闻声进了电梯,他脚步才一顿,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他不知道傅闻声现在是不是想同自己说话。
电梯转眼就要合上,他心像栓着重石,重重地往下垂,在跌入深渊的时候,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挡了一下电梯门。
他讶然,看着电梯门又打开,里边是傅闻声沉沉地看着自己的目光。
傅闻声说,“还不过来?”
陆余之恍然清醒,拔腿过去。
电梯里空间狭小,两人都沉默不语,导致空气都逐渐地稀薄起来,陆余之觉得胸口沉闷得难受。
“傅闻声......”他终于喊他一声。
傅闻声侧过头一错不错地看他。
陆余之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就听到了电梯叮咚一声,机械的女声传来——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外边有人正等着他们出来,无奈之下,陆余之只好跟着傅闻声出去。
傅闻声脚步飞快地走出酒店,陆余之终于拽住他,“傅闻声,你听我说......”
傅闻声低头瞥了一眼陆余之握着自己的手,这手冰凉,冷得他以为在冬天。
他终于叹了口气,“先上车。”
他的车就停在路口,上了车两人依旧沉默,傅闻声倒是先开口了,他目视着前方,“为什么这么做?”
陆余之没见过这样沉闷的傅闻声,哪怕是上回他措辞不逊惹他生气那会儿也没这样,他坐在副驾驶座上,如坐针毡,先道歉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还是对不起你自己?”傅闻声敛着眉,沉着声音一连串逼问着,“为什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你知不知道你把处理过的照片公布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要面对的是多大的舆论你知道吗?!陆老知道了怎么办?”
“他不会知道。”陆余之气势不足地回他。
“什么?”
陆余之看他,“他不看报也不上网,他不会知道。”
傅闻声第一念头是这哪来的论断,他要被气笑,“没人会告诉他吗?”
“告诉了也忘记......”
“陆余之!”傅闻声厉声打断他,“你哪来那么多的歪理!”
陆余之原本想说这不是歪理,是真的,以陆全笙现在的记性,不会记得这些的。然而傅闻声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他没敢再说话。
傅闻声却不打算饶过他,“那你这么说,为什么不任由贺子堂把照片公布出来,反正陆老也不会知道,我也不怕,你担心什么!”
车窗做了处理,阳光被挡在窗外,稀稀疏疏地落在车里,照不亮陆余之难过的神情,他默然许久,才说道,“可是我怕。”
傅闻声怔住,“什么?”
陆余之将视线落在了车外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说,“要是你爸妈知道了,他们会难过,你也会难过,我怕你会因为他们离开我。”
傅闻声只觉得一阵心悸,难过和心疼爬上心头。他抬手捏了一下陆余之的耳垂,“那你想过没,你自己一个人来见贺子堂,我也怕。”
陆余之蓦然收回视线看傅闻声。
傅闻声的手也是凉的,那是他后怕带来的冷,他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直想着万一陆余之的法子行不通,万一贺子堂恼羞成怒对陆余之不利的话,他该怎么办?
所以在见面的那一刻担忧化成了迟来的怒气,既是觉得贺子堂卑鄙,又是气陆余之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他神情落寞,眉梢有着难掩的伤心,“陆余之,你什么都藏起来,不告诉我,也不让我保护你,明明只要我付出点什么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却不愿意,陆余之,你太没良心了。”
陆余之脑子绷地空白,只呆呆地望着傅闻声,他想说自己没有那样的意思,可又不知道怎么说起,在傅闻声收回手的片刻,福至心灵地微微倾身,亲在了傅闻声的嘴角。
傅闻声惊愣一下,陆余之的唇是冰凉的,但舌是炙热的,正不管不顾地要撬开他的牙关,他反应过来,而后托住陆余之的后脑勺回吻着。
车鸣声和人声就在离不远的窗外,而挡风镜一览无余地可以看见车里的他们两人,可他们依旧大胆,似乎接吻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陆余之靠在他的颈间喘气,等平复了呼吸,慢慢地说,“傅闻声,我是太爱你了。”
因为太喜欢了,所以珍视着,不想让贺子堂那样的人去为威胁你,舍不得你因为我对那种人做出让步,舍不得你难过,也舍不得你离开自己。
那天陆余之被傅闻声欺负得厉害,被束缚着的手腕在一次次挣扎里勒得皮肤发红,他在傅闻声的身|下,因为傅闻声的一次次撕咬而眼角通红,qing欲落在了他的眼底,也落在了身体上。
他痛得厉害,却还是迎合着爱人的动作,他以前不懂爱,但现在觉得爱该是如此,是我痛,但我依然快乐,依然自由,依然向往。
到最后的时候,陆余之已经累得没有了意识,傅闻声抱他去洗澡。浴缸小,他们前胸贴着后背,傅闻声含着陆余之的耳垂,含糊又认真,“陆余之,你躲我身后好不好,我护着你好不好?”
陆余之忘了自己有没有说好,但傅闻声听到了。
贺子堂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傅闻声听齐宋说人已经回了美国,不知道得到了哪位大老板的帮助,资金周转问题得到了缓解。
而大老板本人却没什么反应,他并不在乎贺子堂拿着那笔钱能不能东山再起,只在乎贺子堂能不能从他们的生活里彻底地消失。
在秋末的时候,剧院的巡演开始了,要飞遍四个国家,进行将近十场的演出。这就意味着,傅闻声要有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到陆余之。
明明是那个奔忙在外的人,陆余之却更黏傅闻声,离开的前夜,他一直跟着给他收拾行李的傅闻声,人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时不时地就过去亲一亲再搂一搂。
傅闻声被他弄得没法好好整理行李,在与陆余之接过吻后,忍不住将人拉住,“你干嘛?”
于是陆余之掰着手指算给他看,“我们要有快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见。”
傅闻声笑,又宠溺地去满足陆余之的亲热。
陆余之走后,他也忙,要去上课也要做研究,偶尔也去找程澜聊天。
程澜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不断地引导着他去面对着自己不敢面对的过去,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忽然不再害怕去医院,也不再害怕面对病人。
而程澜又不仅仅是心理医生,也是好友。有时候他们结束,就送着傅闻声到门外,犹豫着问他,“你和陆余之还好吗?”
傅闻声点头,“挺好的,每天视频。”
程澜倒是极为嫌弃,“啧,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