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55)
顾灼抿了抿唇:“那你要是有不舒服就记得和我说,一定要说,别自己挨着。”
“好,我知道的。”宋凛慢声拖长了尾调,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道,“顾灼,等会儿中午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听着这话,顾灼握勺的手一顿,他抬头对上宋凛的眼,看尽了他眼中带着笑意的坚决。
顾灼脑中神经立即紧绷,他沉默了一阵,最终点头说了句好。
两人在日光下吃完了早餐,中途换衣服的时候,乔珩打来了电话,宋凛没接,他又打到顾灼手机上,顾灼不知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再也没打来过。
顾灼在客房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敲了敲主卧的门,得到应允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宋凛穿了件大红色的派克服,正弯着腰在床头柜前找东西。派克服有些短,翘起的圆润臀部在衣摆下若隐若现。
顾灼有些口干舌燥,走过去,将手搭在他的腰上:“乔珩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你状态怎么样,他想晚上下班后过来看看你。我说我们等会儿要出去,要他明天再来。”
“嗯,他刚才给我打了,我没接。”宋凛面色隐于昏暗中,看不清,他找东西的手顿了顿,忽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以前有个喜欢过很久的人吗?”
说到这儿,他没等顾灼回话,起身看向他,坦诚道:“是乔珩。”
其实这个名字早在顾灼的预料之内,再怎么说他也和宋家做了好几个月的生意,这其中他不可能不旁敲侧击的打听点有关宋凛的事。
两人竹马竹马,从幼儿园就开始一起,一直到大学,研究生,甚至连最后博士走到工作都是在一起的,再加上乔珩已婚的身份,想不猜到都难。
但猜归猜,听到宋凛本人亲自说出口又是另一番感受。说不清,特别复杂,吃味也有,但豁达也占了几分。
顾灼扶了扶眼镜:“我猜到了。但你自己也说了,是喜欢过。”
“嗯,对,是喜欢过。”宋凛走过去抱住他,将额头贴在他的肩上,“但也并不那么纯粹,其实我现在回过头去看,更多的是一种溺死时的挣扎。我那时候,刚发现自己喜欢穿女装,没过多久又被诊断出中度抑郁,我很…痛苦,顾灼,我很痛苦。”
“而那时候的乔珩,太耀眼了,他是令所有长辈都满意的孩子,我也想成为那样的,让我外公满意,让我母亲满意,所以我开始崇拜他、开始追随他,到后来,喜欢上他。喜欢了好久好久,久到我现在回看,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
顾灼顺着他的动作将他搂进怀里,跟安抚幼狗似的,摸着他的后脑勺:“好,我知道了,没有关系的宝贝,这很正常的,人始终是感性的,不是吗。”
宋凛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回抱着顾灼,继续说道:“到后来,他结婚了,我想我也应该要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我尝试着谈过一个,但最后他出轨了。他说我很无趣,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床上。我就只谈过一个,我和他…做的次数也很少,都是戴着套的,我有病,但没那种病。你别…嫌弃我。”
直到宋凛说到这里,顾灼才反应过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灼心中即惊愕又欢喜,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漫涌而上的酸楚。在两人还未相遇的那些年,他的宋凛,过得一定很苦。
其实顾灼能明白其中的缘由,也正是因为明白,才会越发心疼。他吻去宋凛眼角的泪:“你不无趣,宝贝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要是这么算下来,我还怕你看不上我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灼也就直接跟着坦白了:“我以前吧,爱玩,身边来来回回的人没断过,就跟我抽的烟一样,各种各样的。但是吧,宋凛,我拿了你的烟,就决定要对你长情了。”
“我知道,世貅很早就和我说过了。”宋凛声音里沾了点笑意,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听着这个名字,顾灼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叫世貅的是谁,他眉心一皱,紧张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听着顾灼的话语,宋凛抵着他的肩膀扑哧一笑,他从怀中退开,戏谑地扬了扬眉:“还能有什么,就说你顾大少爷风流成性,身边的人换来换去,要我离你远点,别被你给祸害了。”
“哦?那可真不好意思,我还就祸害上你了。”顾灼跟着打趣,他凑过去亲了亲宋凛的唇,“不说他了,我不想说他了。”
“行,不说了。”宋凛回啄了一下,他转身继续去找东西,顺嘴问道,“你看见我润唇膏了吗?”
一听到润唇膏这三个字,顾灼的面色就变得有几分古怪,他看着宋凛的背影,试探性地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什么?”宋凛转过身来,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顾灼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昨晚,不是,前天晚上,你房里没东西,我就顺手摸了个东西,化了就给你抹上去了。”
听着顾灼这么说,宋凛脑中突然蹿出一段记忆,记忆中灯光昏暗,顾灼精壮充满力量的胸膛在眼前摇晃,用力时,脖侧还会有一个小包跟着律动一鼓一鼓。
片段夹杂着声音,粗重且急促。
“怎么没东西…这唇膏怎么化不了…”
有声彩色片段到此结束,宋凛脑中嗡的一声炸了,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我那一个礼盒呢,五六根,你全用完了?”
“那倒也没有,还剩半管。你后面不是…”说到越后面,顾灼声音越低,出水二字消隐在他的咳嗽声中。
但宋凛还是捕捉到了,他立即闹了个大红脸,恶声恶气地对着顾灼说了句闭嘴,而后便走向浴室,用了点凡士林摸在唇上。
顾灼跟小狗似的紧跟在后面,说道:“你别生气,我到时候给你重新买。”
“没生气,就是…有些震惊。”宋凛咬了咬唇,他也很不好意思,急忙转了话头,“行了行了,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顾灼瞥见了宋凛泛红的耳廓,也没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出了门。虽说出了太阳,但室外依旧寒冷,两人不约而同地去触碰对方的手,而后在心照不宣间,十指紧扣。
顾灼摩挲着宋凛的指节,问道:“我约个车?”
“不用,走路过去。”宋凛摇了摇头,“很近。”
顾灼应了声好,他不知道目的地,也没想过问,反正只要是宋凛想去的地方,他都会陪着去。
两人穿过曼哈顿的街区,路上行人各异,他们也是其中普通的一员,但又很独特,周遭的热闹不属于他们,像是独带了异核磁场空间。
宋凛掏出蓝牙耳机,转身替顾灼戴上:“我很喜欢这样,不管什么天气,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就戴着耳机,里面随机播放着歌单里的歌曲,一个人在路上瞎走。”
顾灼微低了脑袋,让他帮自己戴上,耳机中沙哑低沉的女声像是水流般流入耳蜗。
舒缓的调子和阳光很配,和爱人更配。
宋凛在与他分享生活,共享世界。
顾灼低嗯了一声:“我到时候把我的歌单发给你,我们俩合一块儿。”
“好,”宋凛笑着应声,他扣着顾灼的手,问道,“顾叔叔身体还好吗?”
“出院了,现在在家休养,没什么大事。”顾灼回道。
宋凛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还在公司?”
“对,”顾灼说,“不过我也没打算待很久了。”
“你志不在此,”宋凛了解顾灼,他思忖了一下,“顾叔叔会同意吗?对了,你这次过来,公司那边怎么办?”
昨晚洗澡的时候,宋凛问了一嘴顾灼过来的事,知道他是寻了公务的由头,从外公那儿套来的话,又联系上乔珩才找过来。
但宋凛却忘了,顾灼在这儿,国内可还有个公司等着他,这么多天过去了,不免有些担忧。
“快进年关了,其实也没多少事。”顾灼一句话带过,他不想宋凛担心或者有所愧疚,进而转移话题道,“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其实比起我,我姐更能干,要不是因为我姐夫…算了,不提他。”
顾灼家里的事,宋凛先前在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过几句,也大概了解情况。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但终归是一家人。
但既然顾灼不想提,宋凛也不会继续问,他换了个欢喜的话题:“你上次发消息说,你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