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公子(45)
顾灼于心不忍,他抽了纸递过去,调和道:“阿姐在孕中确实是考虑不到这么多,再说了,她现在也没在公司掌事了,姐夫做事的明细她是不知情的,爹地你也别太怪她。”
“我愿意怪她吗,”顾爸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压不住心软,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阿清,潘克这个人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他确实是爱你,待你好把你捧在手心里,我都看得见。但他近几年心术越来越不正,平日里你在公司压着他,看着他,没有事。但你自己看,现在你一走,擅自挪用公款的事就出来了,你要我怎么能放心。”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顾清用纸压着泪,平日里在商场上英逼群雄的人,现如今也在泣不成声中透露着软弱,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爹地,这件事我不会插手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切按规矩来。”
说到这里,她擤了擤鼻涕,抬头拢了一下头发,红着眼对顾爸笑道:“公司处理的时候,也不用顾着我,我这边和宝宝都会好好的。至于潘克那边,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顾清有着顾家人骨子里的傲气和冷静,就算先前有着一时不明事理的冲动,但在现在也瞬间醒悟,在果断间做出了抉择。
顾灼看着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有着时间和成长留下的隔阂,最终,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千篇一律的叮嘱。
待顾灼细细嘱咐完,顾爸才清咳了一声,他看向顾清:“虽然这件事主要是潘克的责任,但阿清你身为执行总裁,也有着逃脱不了的责任,再加上你马上要生产了,公司这边的挂名就先撤了吧。”
说到这儿,顾爸话锋一转:“撤了之后,顾灼你就回来顶上吧。”
这番透着强制性的话语,顾灼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他几乎是形成了条件反射要去拒绝,可话语方至涌上喉间,就被退了回去。
顾清的孕期,顾爸的脑溢血,潘克的挪用公款等等,都像是一条条胶布朝他飞来,封住了他欲拒的声音。
这一刻,顾灼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语,他胸膛间猛地哽住一口气,在呼气挣扎时,他听见自己暗哑低沉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伏低的无奈,光是好这一个音节便耗费了所有气力。
作者有话要说: 换了2000,还差1800.
我不应该在写文前,做有关卡老师小品(bu侍)采访节目的翻译的,我的天哪,我的脑子里现在回响着卡老师e的声音,绝了!真的绝了!
第35章 水色
“现如今的产品工艺已经十分成熟…以至于…据公司的云数据算法,截止于去年三月份,同类型产品的市场调整率已然高达85%…”
“DiehigeProdukttechnologieist色hrausgereift…sodass……NachdemCloud-DatenalgorithmusdesUernehmens,vomlztenMrzbisjzt,dieMarktanpassungsratefürhnlicheProduktehat85%……”
数百人的会议场中,发言人正站立于演讲台后进行着铿锵有力的讲话,而下面坐着一排排听众,他们肤色各异、服装也不尽相同,但都却在左耳处挂着一个蜗型的黑色耳机。
耳机中传来实时的同步翻译,翻译声琮琤且疏筠,但又不失德语的正音,尾音时的小气泡,像是泉水落玉时的温润声响,不急不缓,断续停匀,让即使是高强度的半小时持续听会,也无加劳累。
这次会议时间不长,但强度极高,待宋凛从同传箱中出来时,只觉得浑身疲惫,像是刚经历完一场人格分裂的斗争大战。
还未等宋凛喘口气,会议的负责人便笑着走了过来,打着哈哈道。
“辛苦辛苦,”负责人握了握宋凛的手,“我们领导在九福楼订了餐宴,不知宋首席你们团队有空赏个脸吗?”
宋凛端着笑与他握了一下,他撤手看向后面的B组成员,问道:“你们要去吗?”
九福楼在南城算得上是富人的聚餐地,位置难定不说,里面的餐食也是贵的要死,但即便这样也不碍它的名气之大。
B组的成员听着都有些心动,但都不好意思明说,几人在暗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沉默了几秒。
为了避免尴尬,宋凛及时出声,他扭头对负责人说道:“肯定是有空的,等会儿我要靖远带他们过去,还麻烦你多照顾了。”
负责人摆了摆手:“哪里哪里,那…宋首席你不去吗?”
“我还有急事,就先不去了,”宋凛歉意地一笑,他冲负责人晃了晃手机,上面的消息框正不断跳动着。
见状负责人也表示了解,给宋凛发了包厢号后便先行离去。
宋凛走到方靖远身旁,将包厢号转发给他,并叮嘱道:“到时候可能会有些老总什么的过来,你们陪着喝两杯就行,别多沾毕竟明天还要上班,吃完饭后适当的娱乐一下可以,但把握尺度,完事后直接包一辆车,一个个安全送到家,活动钱、车费钱明天找我报销。”
方靖远点了点头:“好勒,你放心,我保证明天他们几个都会生龙活虎地去上班。”
“今天都辛苦了,”宋凛拍了拍他的肩,“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有事就打我电话。”
方靖远连声应好,宋凛也没再多说什么,过去跟剩下的组员打了声招呼后,便提上包走向停车场。
一路上,消息框弹个不停,宋凛却没管它,像是故意晾着似的。终于,在不知多少跳消息轰炸后,对方终于忍不住了,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宋凛也不急着接,有条不紊地将包放好,将手机连上车载的蓝牙电话,待连好后才接通。
这才刚一接通,声都还没出,对面的人就偃旗息鼓,没半分方才急切不已的冲劲儿。
宋凛觉着十分好笑,边发动车子边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了啊,吕勇同志,刚才不是还一个劲儿地给我发消息发得欢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终于老爸是挨不住了,长吁着哎呦一声:“你就别臊我了,你去画室了吗?”
“再去的路上了,”宋凛降下车窗将付款码递过去,“不是我说,老爸,你怎么又跑到那深山里去了呢,我不是和你说过…”
“哎呀哎呀,好了啦,我知道了,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老爸虚张声势地拔高了调子,“这山里安静,而且这边新出了批矿石颜料,好多人都组队过来呢。我和你说,我新画的那张大悲菩萨,里头就缺那种颜料。”
这话一听就是个假的,放往常宋凛可能就这么让他糊弄过去了,但老爸这次不打声招呼就走的行为,可让宋凛没了那个好脾气。
宋凛眉毛一挑:“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以前没画过似的,就这么巧?就刚好这么缺?”
电话那边瞬间止声了,默了半晌,老爸那底气不足,支支吾吾的声音才再度传来:“就…又那么巧嘛。哎呀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边深山老林的,信号不太好,你赶紧去画室啊,钥匙你喊对门的毛豆,就是对门的那条牧羊犬,给你丢下来就行。那一排颜料在里屋的窗台上,你记得一定要把瓶塞塞紧了,然后再把它们移到台子上,知道吗?”
老爸这忘性大的,离开了好多天,昨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想起,自己走之前忘记把刚磨好的矿石粉给盖上,火急火燎地给宋凛打电话,要他赶紧去画室帮忙。
结果,答没答应先不说,直接暴露他瞒着宋凛,私自进山的事儿,惹得宋凛本来就烦躁郁闷的心情,更加哑火。
这要是放在早几年,宋凛根本就不会管,但是近些年老爸身体越来越差,那山里偏,环境地势什么的都不好,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他身体怎么抗得住。
但现如今事已定局,宋凛自己也忙,便只能在小处上使使性子,泄泄火。末了,还得唠唠叨叨地跟人叮嘱,叫他注意身体。
这些话虽暖心,但听久了难免也烦,老爸最后仓促地嗯嗯啊啊了几声,便寻了个借口把电话挂了。
听着断线的声响,宋凛既无奈又好笑,他摇了摇头,正当他准备加速时,又有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起初宋凛还以为是老爸还有什么没交代完,但当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扬起的嘴角却猛然僵住。
‘母亲’两个字样不断地在跳动,宋凛没由得呼吸一紧,攥着方向盘的指节逐渐发白。他平复了一下心绪,在呼气间接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