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城其实鲜少来公司坐班,他大多数时间待在俱乐部做教练,今天周六,不知是接了多大的案子,嘉盛全公司加班,陈延青突发好心,想着奖励奖励某人自同居两个月来对他早送晚接不辞辛劳的付出。
“段霄洺差了人下午送花来,”陈延青将饭盒扣解开,将单个的盒子摆在桌面上,“你记得签收一下。”
“嗯,”伏城签完字将文件收起来放到一边,“过来。”
陈延青便撂下餐具,绕过办公桌到了他身边,那会玻璃墙变成了雾面,陈延青被他拉着坐到了他腿上,听他问,“他们婚礼因为台风推迟了不是么?”
“是啊,换到年底了,怎么了?”
“没事,问问,”伏城轻快的说完,视线挪到了那一字排开的饭盒上,“几点起床的?”
“你走了没多久就起来了,”陈延青想起早上去市场买海鲜,没好气的勾住他脖子,“我本来想买几只蟹回来试试做蟹黄煲,那家卖的也太贵了,根本砍不下价来,我一生气干脆换了鲜虾,壳我都剥好了,这汁儿我看着视频学的,你吃吃看。”
伏城忍俊不禁,尽管知道他选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去避免做一道复杂且不一定能做好的菜。
找到闹闹后第二天,伏城就搬到胡桃园去了,陈延青还托瞿孝棠帮忙退掉了春江路那间公寓,美其名曰不要浪费资源,实则是要让某人没有退路,搬进去当天开了一瓶香槟,伏城想起来,那天某人趴在他怀里跟他说,同居就是结婚了,没证要当有证来过,最后还补了句,谁后悔谁是孙子。
伏城想,陈延青大约从来没想过,他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吃饭时陈延青还在他腿上,电话响了他也是摁的公放——
“伏总,瞿先生来了。”
“让他上来。”
陈延青这才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了一边的沙发里,瞿孝棠推门进来,瞧见俩人,脸上笑意盎然的,“哟,嫂夫人也在。”
陈延青还未回话,又瞧着他身后跟进来一个人,斯斯文文的,可能是第一次来,显得有些拘谨。
“哥,你要的翻译我带来了,”瞿孝棠说着话,让开了身子,将他身后这位展现在几人眼前,“何溪,江北大学外语系,德语专业第一。”
“江北大学的?”陈延青颇感亲切,站起身来,冲他说,“校友呢,我也是外语系的。”
何溪眼里的拘谨消散,温和的冲他伸手,“学长,你好。”
陈延青难得有想多聊些的心思,拉着何溪坐下,瞿孝棠则坐进了伏城对面的会客椅里,那两人说着合同的事情,陈延青便另据一方,问他大几了。
“大二,学长。”
“德语专业今年人多吗?”
何溪点头,“院长说我们这一届人最多,德语班30多个人。”
“我当时也想过学德语的,不过后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深造英文了,”说完,又道,“这刚大二就出来接工作,比我当年可厉害多了。”
“嫂夫人,何溪学一年,相当于别人学四年的,专业能力,你放一万个心好了。”
何溪局促的抬头,似是想叫他少说这些话,陈延青看在眼里,笑道,“我当然相信学弟的能耐了,你紧张什么!”
瞿孝棠吃瘪,扭头看向伏城,“哥,嫂夫人这是让你惯的吧?”
伏城很郑重的点头,而后说,“签完字等钟敏电话,不用坐班,有需要钟敏会直接联系他的。”
“好嘞哥,那我们撤了,”瞿孝棠起身,何溪也跟着起身,陈延青叫不住,两人齐齐出去,到了门口,瞿孝棠又回头说,“夏姨回香港了,你不带嫂夫人去见见?”
“知道,回学校上课去。”
瞿孝棠耸肩,带着人走了。
其实伏城妈妈回来这件事,陈延青一早就知道,只是这些天伏城并没有主动提起,他便也没问。
两个月眨眼就过了,姥姥三次复查,确诊阿兹海默症初期,遗忘是最基本的病症,唐萍和杨向安开车来将老太太接回去一起住,说什么也不让她再回乡下。
梁月在找到闹闹的两个礼拜后也带着闹闹回了雁城,住在原来买下的那栋房子里,走前是陈延青跟伏城一起送的,闹闹拉着他自己的小行李箱跟陈延青走在前面,跟他说,“妈妈跟爸爸说要离婚,爸爸不同意,妈妈才说要分居,延青哥哥,分居和离婚,是大人常做的事吗?”
“至城,”陈延青第一次叫他本名,却是告诉他,“这些都是大人的选择,无论选了什么,都不影响他们爱你。”
闹闹看起来又选择相信他的话,不哭也不闹的,乖乖跟着梁月离开了。
“陈延青……”伏城叫他,似乎想说什么。
陈延青收起思绪,朝他看过去,在等他说话的时候,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唐萍的声音有些大,大概是在一个比较嘈杂的环境里。
只听了一声儿子,陈延青便把手机拿下来开了扩音。
那头说,“你们俩今天不休息啊,家里怎么鬼影子都没有!”
“我在他公司,今天加班。”
“那下班早点回来,我跟你杨叔带姥姥来拿药,晚上给你们做顿饭。”
“姥姥也来了?”
“我能放心你姥姥一个人在家啊,正好她这两天也在念叨你。”
“哦好,”陈延青朝伏城无奈的挑眉,“知道了,”而后又想起什么的,“妈你别给我打扫房间啊,我自己会收拾!”
唐萍明显一顿,随后道,“让小城带瓶酒回来,跟你杨叔喝点儿,反正我们订好酒店了,明天再回。”
“知道了知道了,挂了。”
第72章 没差太多
家里还是被打扫成了样板房的样子,陈延青进屋后二话没说的冲进了内卧,垃圾桶套了新的塑料袋,床头柜上的瓶子也不见了踪影。
正一头冷汗时唐萍跟了进来,手里是刚叠好的干净衣物,看也没看他一眼,将衣服往衣柜里归置,嘴里道,“你也知道,你姥姥这病没法治,多跟她亲近亲近有什么难的?”
陈延青自暴自弃的走去她身边,帮着在柜子里挪地方,“这事儿从小我就不会,这么突然的,叫我怎么亲近,”等唐萍将衣服放好,他又道,“再说了,我突然那么亲昵的对她,她信吗?你当她是一般老太太?”
唐萍被反问的语塞,随后放下胳膊,往他屁股上掌了一巴掌,“不会就给我学,看看小城,他都比你上心!”
伏城听见了似的,应着话的尾音也过来了,他进来,唐萍便往外走,说是要赶紧做饭去。
外头,姥姥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杨向安和唐萍挤在厨房里忙活,陈延青收回视线,“你以后起早能先下楼扔下垃圾吗?”
伏城不作声,把他往墙角里挤,陈延青没得退了才抬手撑住了他胸口,解释说,“妈看见了,挺尴尬的。”
伏城好笑,歪了头亲了亲他,“怕尴尬以后不做就是了。”
“嘶,”
“延青啊,”老太太在外头叫道,“这电视怎么没声儿了?”
“诶,我来弄,”陈延青收回视线,“可能碰到遥控静音了,去调一下。”
“嗯。”伏城这么答应,拦着他的身子却是纹丝未动。
僵持没几秒,陈延青妥协了,仰起下巴重新跟他接了个短暂的吻,而后扒开人跑了出去。
原来过生日的时候,唐萍送了伏城一个撒放器,搬家的时候陈延青瞧见了,那人拿个四四方方的透明盒子保存着,搬过来后,伏城将它和陈延青的奶糖罐子摆在了一起,杨向安瞧见了,唐萍也瞧见了。
唐萍做了一大桌的菜,因着杨向安喝白的喝惯了,伏城也是特地去拿了瓶白酒,杨向安肉眼可见的兴奋了些,起瓶的时候还不住的感叹,说是好酒。
酒过半巡,伏城跟老杨没事,陈延青是晕乎了,老太太坐在他身边给舀了一碗汤,“小孩子家家喝什么酒!”
陈延青撑着头,看着老太太,纠正道,“姥姥,我,26,马上27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说着,也是酒壮怂人胆,竟伸了手要去捏老太太的脸,只不过就差那么一点,老太太一巴掌落在他手背上,咬着下嘴皮子道,“还有没有点人样了!”
陈延青缩回手,一扭头,冲唐萍,“妈,这怎么亲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