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亲自过来找你了,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这要是换做以前的陆嗣,不仅不会生气,还会担心他起个大早有没有睡眠不足,然后赶紧让他进去,再补个回笼觉。
当然,那是以前了。
现在陆嗣只会冷冷点个头,强硬问道:“所以,有事吗?”
秦昀手指都在下面搅成一团了,道歉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事我关门了。”陆嗣目光扫过他拧成麻花的手指,心头微微动了动。
秦昀紧张愧疚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有一些小动作,陆嗣追了他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将门关上:“我要上班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秦昀下意识用手去拦在门缝处,阻止陆嗣关门,他看着对方愈发冷漠的表情和双眼,害怕陆嗣以后真的不理他,又慌又乱的情况下,他居然脱口而出:“分手可以,以前我送你的礼物还给我!”
陆嗣刚刚软化一点的心又再一次变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昀,点点头:“好,你等一会儿。”
他转身走向卧室,站在门外的秦昀都快气哭了,他差点打自己两巴掌。
明明是来让陆嗣不要跟他分手的,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陆嗣很快拿着一个鞋盒出来了,鞋盒上面放了一个更小的盒子,他将这两样递到秦昀的手中。
“你送的东西都在这里,皮鞋是我生日那天你送给我的,上面的领带夹是结婚前一天你送的,你自己看看对不对。”
秦昀捧着手中的东西,下意识反问:“就这么点?”
他一向对朋友很大方,不至于跟陆嗣在一起一年了,只送了这么两样东西吧。
“对,就这么点。”
秦昀先是看了一眼小盒子,里面一枚银色的领带夹,简单整洁,跟他那个是一对,他为了结婚特地挑的。
接着,秦昀打开下面的鞋盒,一双黑色的意大利手工定做皮鞋,里面还有设计师的签名。秦昀记得这双鞋,确实是陆嗣生日那天他送的。
那天他把阿嗣的生日给忘了,快零点了才在秦母的提醒下想了起来,当时忘记买礼物,就随便拿了家里的一双崭新的皮鞋送给阿嗣。
他记得那天阿嗣特别开心,还带他偷偷跑到郊外放烟花。
距离今天好像快一年了,但是皮鞋依旧十分崭新,看不见一丝褶皱。秦昀抬头看他:“这双鞋,你没穿过吗?”
陆嗣脸上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你送的鞋小了一码,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吧。”
秦昀脸上‘轰’的一下通红无比,他低着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嗣还记得当他回到家,兴致冲冲准备穿上皮鞋结果却发现鞋子小了一码时的尴尬和心凉。
他记得秦昀的饮食口味,记得他的尺码,记得他常去的地方,记得他最喜欢哪个牌子的香水和衣服,记得他一切的小动作。
他却连自己穿多大的鞋都不知道。
陆嗣将手伸到秦昀面前:“既然秦少爷今天是要索要礼物的,想必我曾经送给你的礼物,你也带来了吧。请还给我。”
秦昀猛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陆嗣。
他今天是过来找陆嗣和好的,根本没有带东西,也没想过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
但陆嗣开口的一瞬间,秦昀的脑袋就开始变得空白,他努力回想着两人过去相处的事情,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陆嗣送过他什么。
印象中是送过很多小礼物的,但是他一件都记不起来了。
“怎么?记不起来了?”陆嗣冷笑,语气居然一瞬间显得咄咄逼人,“秦少爷业务繁忙,众星捧月,每天那么多人送礼物,想不起来我送的也是很正常。那些东西我本来也不打算要了,秦少爷记不起来更好,省了我把他们丢进垃圾桶这一步骤。”
门在眼前再一次被关上,秦昀慌乱地抬起手想要阻止,却让怀里的东西撒了一地,他又连忙蹲下去捡,裤子口袋的手机‘哐当’一下掉了出来。
他整个人一下子显得有些狼狈。
秦昀将东西收拾好,眼圈红红的蹲在门口,解锁手机开始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
他只是一时忘了,只要翻看一下聊天记录就能想起来的!
第四章
2019年8月7日
陆嗣:小昀,晚上有空吗
秦昀:怎么了
陆嗣:七夕啊,我等会下班了去找你
秦昀:哦,过来吧
七夕节。
秦昀记得这天,陆嗣送了他一套哪吒的全人物立绘,附带原画师和导演的双重签名。他收到礼物的时候非常开心,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后来堂弟来家里玩,很喜欢,他就随手送给堂弟了。
2019年5月20日
陆嗣:小昀,在家吗
秦昀:不在,在朋友这里打高尔夫呢,怎么了
陆嗣:没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秦昀记起来自己那天很晚才回去,陆嗣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挣扎着起来给炒了个蛋炒饭,才匆匆睡去。
他第二天还要上班。
床上放着一只礼物盒,里面装着的是一套大英博物馆历来所有的具有特殊纪念价值的胸章,一共十二枚。
他后来弄丢了几只,便忘记扔到哪个角落吃灰了。
2019年2月14日,情人节。是一枚稀有金属的尾戒,圆圈内一只蜷缩的小猫,跟秦昀家那只去世半年的小猫一模一样。游泳的时候不见了,后来他就忘记找了。
2019年2月4日,除夕。秦昀收到了一套复古游戏机。
2018年12月25日,圣诞节。秦昀收到了圣诞典藏版黑胶唱片。
2018年10月22日,秦昀生日。这天的礼物是霍格沃兹主题乐高。
还有2017年的,16年的,乃至15年的。
秦昀焦急的滑动着手指,翻看着聊天记录。
突然,聊天记录顿住了,无论他手指怎么滑动,聊天记录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换了手机,聊天记录也戛然而止了。
秦昀蹲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手机,眼眶渐渐发热。
他已经弄丢了陆嗣的礼物,还要弄丢他们的回忆吗。
陆嗣拎着背包刚走到楼下,就看见严青气喘吁吁的扶着路边电动车直喘气。
注意到了陆嗣的身影,严青连忙做出一副正在活动身体的样子,然后不经意的转过头,假装看到了陆嗣。
“早上好,陆嗣。”严青额头的汗水大颗大颗滚落,顺着轮廓滑下。但是他的表情却一本正经,冲陆嗣点点头,好像两人真的是偶遇一样。
“……早。”陆嗣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严青继续活动着身体,做着热身运动:“我在跑步。”
陆嗣:“……你穿着西装皮鞋跑步?”
严青认真点头:“个人爱好。”
事实上他大清早的听说秦昀出门前来找陆嗣,顿时驱车前往,但是临近陆嗣这边的路早高峰堵的要死,十几分钟挪了一米,他担心陆嗣心软,被秦昀又一次拿下,直接就将车扔到路上,一路狂奔而来。
刚跑到楼下,气还没喘匀,就看见陆嗣下楼了。
妈的,严青想,脚底肯定要磨出水泡,穿皮鞋跑步真要命。
陆嗣点头,不拆穿对方的话:“那你慢慢跑吧,我先去上班了。”
他绕过严青,从花园穿过。
严青为了维持自己刚刚的谎言,连忙跑着步追上,却不料脚下一个刺痛,他顿时闷哼一声:“唔!”
陆嗣转过头:“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严青一脸平静,动作非常舒展,还做了个高抬腿,“早晨就是要多运动运动。”
陆嗣:……
陆嗣扭脸,继续向地铁走去。
一旦确认对方没有看自己之后,严青眉头马上痛的皱起,小心翼翼的嘶了好几下,这才一瘸一拐地跟在陆嗣身后。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小美人鱼,每一步都在刀尖上行走一样。
这么一想,确实没错。
他的王子正在前面。
“我看到楼下有辆车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秦少爷的?”严青一边忍着脚底的疼痛,一边牢记人设,小心翼翼打探着敌情,“前几天的事情我听说了,确实是他做的有些不对,不过,毕竟你们有这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他服软了你就顺着台阶下吧。”
陆嗣虽然跟秦昀分手了,但是这毕竟是私事,别人传是别人的事,他不会对这件事情做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