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番外(88)
“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比不上他们!”陈熠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毛叫道,“陈家的孩子都比我强!我不像你们陈家的后人是吧?!”
陈爸爸叹气,他不明白以前可爱黏人的儿子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他反思了自己的教育方式,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太顺着他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你姓陈,怎么不是陈家人了?”陈爸爸道,“行了,不要在公司门口吵,像什么话?先上车。”
陈爸爸的语气从来都不严厉,他只是平铺直述地说着,连反问的语调也十分平静,显得毫无气势,跟他在商场上谈生意时判若两人。
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也是无奈。陈总对家人是真的好,比起其他那些富商来说,已经是很顾家,很有责任心的人了,对孩子的教育也从来不忽视。
虽说确实是溺爱了一些,但也不是毫无原则底线的,她一个外人怎么都看不懂,陈熠到底是有什么不满的,非要跟家人对着干?
可陈熠就像是随时都能爆炸的炸药,仿佛无论往里加什么都会说炸就炸。
陈爸爸自觉自己没说错什么,陈熠还是炸了,抬腿就往另一方向走:“你自己回去吧。”
“陈熠!”陈爸爸眉间皱出一个川字,“回来!”
陈熠当做没听到,脚下走得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耳边的风呼啦啦地刮过脸颊,陈熠觉得心里憋得难受,跑出公司大门一拐弯就没了踪影。
陈熠在街角拦了一辆计程车,干脆去了江一白家。
他的零花钱、银行卡都被没收了,手机上的支付绑定也都被取消了,如今算是身无分文,摸了下衣兜发现车钱也不够,
他想着干脆去江一白家借点钱,可到了才发现,江一白居然已经搬家了。
他站在门口一脸茫然失落,像是被抛弃的幼兽,愣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司机降下车窗看他:“同学,你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陈熠抿了下唇,正想着办法,就听街对面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哟,小少爷?”
陈熠还没转头就露出了一副嫌弃脸,等对方走近了才道:“干嘛?穷小子?”
“穷小子”孙琤笑嘻嘻地叼着冰棍,身后还跟着几个同学,陈熠看他们只觉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他在学校本来就没上多久课,除了孙琤也没人跟他搭话,私底下同学都说他看起来一副高傲的样子,很不爱搭理人似的,又听说是个富二代,被家里人走关系塞进来的。
这些说法他都知道,因此更不爱搭理人了。
只有孙琤这个不会看气氛的总要找过来,看着就烦。
孙琤之前不知道陈熠家境,直到一年前两人惹出了事,陈家人来善后的时候他才算开了眼界,自此便给陈熠这个喜欢高调开屏还一点就炸的人取了个外号“陈少爷”,陈熠被喊烦了就回敬他“穷小子”。
“这你认识的?”司机插话道,“正好了,帮忙给一下钱吧?”
陈熠正要说不行,孙琤已经凑了过来,问:“你没带钱?早说啊,多少?”
司机接了钱开车走了,陈熠又尴尬又难堪揣着手瞪着孙琤,孙琤也不恼,还是笑嘻嘻地,说:“怎么跑这儿来了?江老师搬家啦。”
“我不找他。”陈熠转身就走。
“哎!”孙琤跟了过去,伸手跟同学比手势,让他们先走,他几步追上走得飞快的陈熠,道,“好久不见啦,还好吗?”
陈熠:“没死。”
孙琤笑了一声:“你还是这德行啊,真是一点都没变。”
去年出了事后陈爸爸就给陈熠办了休学,然后开始联系国外的学校,同时将人关在家里由家庭老师补课,主要得把英语先考过了,其他的之后再说。
陈熠也许久没见孙琤了,只觉得男生似乎又高了一截,还瘦了些,但看起来还是那么阳光,好像在他眼里从来没什么大事。
陈熠每次看到他这样子就烦,明明年纪一样,孙琤却能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成绩好,受周围人欢迎,脾气好,长得还很帅。
陈熠不想走在他旁边,于是拉开了一些距离,几乎要跑起来了。
孙琤却像膏药似地黏上了他,无论他怎么走都紧紧跟在他身边,嘴里还叨逼叨:“听说你要去国外是真的吗?什么学校啊?你英语能行吗?哎去国外是不是很贵啊?”
陈熠走得一头汗,把书包朝地上一扔怒了:“你有病啊一直跟着我!”
“你没带钱啊,”孙琤站住了,帮他把书包捡起来,笑眯眯地,“一会儿出事怎么办?你手机带了吗?怎么会没钱啊?被家里人没收了?”
“你……”陈熠一个头两个大,“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行了,脾气别这么大,大热天的,”孙琤道,“一会儿中暑了,走,我请你吃冰?”
陈熠倒是真有点渴了,拿孙琤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得恶狠狠道:“吃,不吃白不吃!”
孙琤嘿嘿一笑,像是早就摸到了制服这家伙的办法,一点不恼地推着人往前走了。
冷饮店里人气很旺,两人在楼上找了个位置坐了,陈熠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饮料,抹了下嘴,又去拿零食。
孙琤个头高,脚在桌下放得憋屈,于是一条腿屈着踩在一边,一手端着饮料看他:“你真不回来上课了?”
“嗯。”大概是店里凉快,陈熠的暴脾气也缓和了不少,一脸生无可恋地说,“过不了多久就会办退学了,那边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孙琤转了转吸管,杯子里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去哪儿?”
“不知道,不是英国就是加拿大,也可能是澳洲?”陈熠压根没关心过,只听过秘书提起过一点,他也没记住。他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过去,人生地不熟也没了父母在身边,心里是真的有点怕。
但怕这个字他是绝对不会说的,一辈子都不可能说。
陈熠把吸管咬成扁状,转移话题道:“你呢?”
孙琤道:“就那样呗,我妈过来陪读把我看得可严了。我当初还想着住在亲戚家能自由点,这下好了……”
孙琤啧了一声:“都是你惹出来的事。”
陈熠沉默半晌,道:“江老师搬去哪儿了?都不说一声……”
“你一个被禁足又要出国的人,告诉你干什么?”孙琤道,“再说了,临时的师生关系哪儿有必要什么事都告诉你?你没上他的课了,我也没上他的课,慢慢关系淡了很正常啊。”
陈熠又是半晌没说话,隔了会儿道:“你一个人考过来的时候,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孙琤没明白。
“为什么不考本地的学校?跑这么远来……”
“这学校好啊,”孙琤无语,“我要为我自己的未来负责啊。”
陈熠一愣,心里那点不爽又冒了头,他手指在桌边抠来抠去,孙琤看出了什么,有些不敢置信压低声音道:“你不是……害怕了吧?不过也是,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多少会有点不安吧?”
“谁怕了!”陈熠登时拍桌,惹得隔壁桌的人看了过来。
孙琤做了个“嘘”的手势:“行行,我说错了,陈少爷无所不能!”
陈熠却听得更冒火了,伸腿在桌子下头踩了孙琤一脚。
孙琤笑得不行,拍了拍脚上的鞋印,说:“其实没什么,每个人总有那么几个第一次的。等你去了以后习惯了就好了。说不定过得比在国内潇洒呢?”
“我当初就是想离家远点,我们家管得太严了,压力也大,常让我喘不过气。”孙琤晃着手里的杯子,“大学我还想考得更远一些,等以后工作了也离家远远的……”
“为什么?”陈熠还是第一次听孙琤说这些,有些不解,“你家人对你不好?”
“我家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孙琤笑容浅淡了点,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陈熠,“我爷爷有五个儿子,只有我爸最没出息,这是我爷爷的原话。我爸因为这个心里有怨,后来他几个兄弟家里都生了女儿,只有我是个儿子,他就觉得扬眉吐气了。”
陈熠:“……”
孙琤道:“从我出生开始,他就对我抱有很大的希望,我自己成绩也不差,本来其实是……学得挺开心的,结果慢慢变成了一种压力,因为不能失败,所以一点乐趣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