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番外(11)
“我外公的房子离这儿也不远,现在对外出租,等着什么时候拆迁呢。”江一白说着,帮司韶容倒了水来,又领着他在屋里晃了一圈,“这房子老了,但有些东西正是因为它老了才有感觉,我搬过来的时候有些东西也没动。比如这个书柜,还有这个书桌,还有这几盏灯……”
司韶容边听边看着,心里很赞同江一白的想法,这房子仿佛是混合着现代和陈旧年代感觉的展览馆,很有一番韵味。
几个房间的灯都是上世纪的老灯,黑色的灯绳长长地垂钓下来,灯泡一亮是非常暖黄的光;台灯还是那时候的橘色灯罩,放在书桌上,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和蜡烛,看着十分有趣味。
书柜是深红色的老式实木书柜,不高也不大,是推拉的玻璃窗,推拉起来已经有点卡了。
书柜顶上摆着黑色的木箱子,柜子里则摆满了老旧泛黄的书籍,柜子用了几十年半点也没变形,不像现在的一些书柜,书装得多了,慢慢就会压弯隔板。
司韶容看着书柜里的书,有什么:阮籍集、效颦集、二十四史简介、诗词曲律常识、中华书局出的中国历史纪年表等等。
这些书都带着浓浓的历史味道,是现代书店根本买不到的,好些书还是从右往左翻的设计,文字也都是繁体竖版。
司韶容好奇地挨个看过去,突然看到一本小小薄薄的,白色的没有任何注明的书册。
江一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下就笑了,对他挤了挤眼:“猜这是什么书?”
司韶容摇了摇头。
江一白便将那书册抽了出来,它很薄,还不到一个竖起来的硬币高度,白色的封面上写着“启学篇”三个字,但字迹有些花了,司韶容看了几眼奇怪道:“这是自己写上去的吧?这是……毛笔字?”
这一手毛笔字并不霸气,但笔锋却很有力度,感觉写字的人一横一撇都十分谨慎克制,“启学篇”下面还有三个小字,写着“古死著”。
司韶容觉得这笔名看着实在奇怪,但这书页上除了这几个字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出版号没有价格也没有出版社的名字。
再一翻,司韶容就觉出不对了,这书壳竟像是包上去的,只是拿了白色的硬一些的纸,边缘微微往里折,抹上浆糊之类的东西,就这样把原本的书面给挡住了。
大概是时间已过去太久,这书壳边缘起了缝隙,江一白示意他打开看看——看来江一白是早就翻开看过了。
司韶容便像寻宝似的,将这书壳轻轻揭开,然后发现下面是硕大几个字:批林批孔学习资料(七)。
司韶容:“……”
江一白:“哈哈哈哈哈——”
再一翻这目录——《三字经》宣扬孔孟之道的黑标本。
司韶容还没见过这种东西,立刻就好奇地看了起来。
江一白也不打扰他,帮他把水杯放在书桌上,便自顾自收拾去了。
司韶容是全职作家,写作时间自有自己的规划,江一白也算半个自由职业,时间也能自己安排。
两人第二天都不需要早起上班,时间就这么过了十二点,江一白也没催着司韶容去睡觉。
等司韶容从书本里抬起头来时,才发现客厅里有很小声的电视声,他拿着书走出去,江一白换了睡衣,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黑色金属质感的方形茶几上摆着水果和酸奶,几本琴谱扔在一边,江一白穿着灰色竖条的睡衣睡裤,碎发往后一抹露出饱满的额头,头发乱糟糟的看着还挺可爱。
司韶容拿着书道:“这封面是你家里人自己写的?”
“嗯?我猜可能是,”江一白挪了挪屁股,让司韶容坐过来,一手撑了下巴说,“这些书都是我外公的,外公去世之后我妈就都搬这边来了。据说我外公写得一手好字,早年也是个小少爷,不过家境衰败了,家里也没其他人了,这其中复杂得很说不清。”
江一白指着书壳上“古死著”三个字,说:“我猜这是我外公写的,这笔名应该是嘲讽吧?”
“嗯。”司韶容显然有同样的想法,点头,“太神奇了,你看了里面的内容吗?”
“当然看了,小时候没看懂,后来就懂了。”江一白乐得不行,“这些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牵强附会。”司韶容皱眉,但这些东西无疑给了他很好的灵感和素材,他更是觉得自己搬过来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些书……我平时可以看吗?”
“看啊,随便看,小心一点就行了。”江一白大方得很,拿走司韶容手里的书放到一边,给他塞了个帝王柑,又说,“不过我卧室里的书可不能随便看。”
司韶容点点头,书房里的书已经很多了,他未必看得过来。
江一白看着司韶容,怎么看怎么满意,只觉得大神虽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又比想象中的更可爱。其实大神没有那么高冷,也没有那么不爱搭理人——都说大神脾气古怪,其实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相处方式吧?或者是没有共同话题。
江一白像是给鱼放饵的人,在心里偷笑,眼看着大鱼慢慢上了钩,他在心里双手合十地拜了拜,暗中希望:外公啊外公,你外孙能不能成功交上男朋友,可全靠你这些书啦。
天知道,外公若是在天有灵,估计只想一个雷劈死拉倒。
江一白从小不太服管,吃软不吃硬,初中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以后也不是没迷茫过。那时候常写一些矫情的文字——当年流行45度角仰望摩天轮的忧伤,江一白也学得像模像样,还因此得过奖。
不过后来认识了一些不错的闺蜜死党,慢慢也就从那种中二情绪里走出来了,大学临毕业时父母又意外去世,他就更看淡了一些东西,性格也就更加跳脱了——虽然在学生眼里,他那不是跳脱,是神经病。
翌日一觉睡到大天亮,江一白在床上还没回过味来:他就跟大神同居了?就这么同居了?真的假的?昨天怕不是喝了假酒?
江一白坐起来,一头卷毛像个刚成型的鸟窝,他一脸迷糊地想了会儿,下床轻手轻脚去了客房。
客房在餐厅旁边,江一白对着门听到了里面啪啪啪敲字的声音,没敢随便打扰。
他心里震惊不已,又如打了鸡血,只想对着窗外嚎叫几声——他没有喝假酒!他真的跟大神同居了!大神正在他的家里工作!可能下本“旷世名著”就要从这里出炉了!
江一白傻兮兮地站在门口,露出了一脸痴汉笑,脑子里的马赛克大清早就不得安生地开始工作了:以后这就是他们爱的小屋,两人为爱鼓掌后——要先在厨房、再到浴室、再到餐厅为爱做各种姿势的鼓掌,然后大神灵感爆发,边跟他啪啪啪边录音将大纲记录下来,然后他们就有啪啪啪式大纲伪纪录片,等“旷世名著”未来接受采访时,这就是不能公开的机密,镜头前他们深情地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和对方默契一笑,等记者走后再啪啪啪……
“江……?”
“……白?”
“江一白?”
“啊!”江一白吓了一跳,懵逼地说,“我还可以的!”
司韶容:“???”还可以什么?为什么要站在他门前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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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一白:不不不,我这么英俊潇洒,气质不凡,怎么可能是神经病呢?
司韶容洗完澡围了条浴巾出来:?
江一白脑内马赛克直播时间:%¥*@*&!
江一白:教练我现在就想上他!
司韶容:!
第十章 搜集素材(五)
司韶容住在江一白家的第一天。
江一白十点起床,做早饭,打扫房间,在客厅看电影,中午一点有学生过来上课,是个身体不太好的小姑娘,因为经常生病跟不上学校的课程,现在暂时休学中。
小姑娘脸色不好,身体瘦弱,神情常心不在焉或者郁郁寡欢,看起来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慢慢枯萎的花朵,看着令人心生怜悯。
父母大概也是为了让她换换心情,这才将她送来上课,她学得是钢琴,这也是司韶容第一次看到江一白认真地给人上课。
“先温习一下上周的指法吧。”窗台下,江一白穿着白底灰色竖纹的短袖衬衣和牛仔裤,衬衣里套着简单的白T,脚上踩着人字拖,一头自然卷在阳光下显得蓬松柔软,让人很有冲动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