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影帝呢(9)
书一烦躁地挥开城文的手,“呵,我会怕他?”
四年前他能把时风搞的像只落魄的狗,现在,他也一样能!
“亲爱的,你反应不用这么大。”城文往后靠了靠,姿态轻松,“我觉得他重新爬起来的几率很小,而且,也不会太好过。”
性情高傲,不接受一切潜规则,满身污名,又背景成谜。
这种人,谁愿意花大风险去捧。
“况且,不是还有我吗?”城文突然凑近,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
书一转头与他近距离对视,心中的思绪复杂起来。
这个男人,总是笑眯眯。
书一跟他这几年,撒娇过,发脾气过,也从未看见对方除了笑以外的表情。就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干扰到他的一丝情绪。
书一总有种错觉,他把自己惯的无法无天,但那笑容之下,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城文重新坐回办公桌前,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个字,“对了,《青雀》的特邀我替你接了。”
书一皱眉,暂时抛弃刚才那些思绪,“那种无聊的年代剧,我才不想去。”
城文也不恼,还是极有耐心的安慰:“乖,这个通告你只需要演几集就好,刷刷你的资历。”
然后又是好一阵劝说,书一才算勉强答应了。
11月底的时候,《青雀》剧组正式在官渡影视城开工了。
正是寒冬时节,从早上八点开始便一直飘着鹅毛大雪,临近下午也不见停止的迹象,A组暂时休息,B组趁着下雪拍外景戏。
祁漠一身剧里的正统军装,此时却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在车里休息,他抬手撑住下颌,眼神飘在窗外好一阵,有些失神。
外面,拍摄正在进行中。
“苏子光,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把实情说出来。”对手用力捏住时风的下巴,端的一副轻蔑表情,“或许看在你白昙的这张好皮相上,我可以放过你。”
时风接着走流程念台词:“呵,休想!”
他的服造一应俱全,穿着明清时期的浅杏色长袍,戴了黑色假发,只是身为替身在镜头中没有正脸,连妆都没化。
可在祁漠看来,时风的白昙已经足够令人惊心动魄。
泪痣、浅瞳、冷白皮,什么都不稀奇,一安在时风脸上就是出奇的好看。
祁漠目光更加飘忽,嘴里无意识地低喃:“呵……休想。”
转眼间,乒乒乓乓一阵激烈的枪战场景后,“白昙”奋身一跳,坠入河中。
“咔――”导演喊停的瞬间,立马有工作人员上前把时风从冷水里捞出来。
那张冻到惨白的脸映入祁漠眼帘,明明浑身上下打着哆嗦,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时风当了个替身这件事,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通告单的苏子光旁写了韩彦然三个字,祁漠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倒是一直在疑惑以时风的业务能力居然也会把角色输给别人。
真是坐了四年牢,越坐越废了。
六点,剧组运来一车盒饭,时风才有空休息下来。
他规规矩矩地排队,目光一直往那些透明盒子上飘,看到自己喜欢的清炒土豆丝,肚子终于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
“今天的菜是土豆丝和锅包肉啊,每人一份不能多拿,排骨汤是免费的自己盛。”盒饭大叔扯嗓子喊话的气势,让时风想到读高中时食堂的打饭大妈。
他找了个角落蹲着安静吃饭,在形形色色的群众演员里,无声地混于嘈杂中。
有不认识的老大爷走过来,拍拍身上破烂的演员服装,一屁股在时风身边坐下。
他喝一口热气腾腾的排骨汤,咂咂嘴:“啧,舒服咯。”
时风也笑,对这个唯一肯坐自己旁边的群演老人生出许多好感。
“天气冷,的确是得多喝热汤的。”他道。
老大爷抹一把嘴巴,又开始搭话,“小伙子,像你这样的,一天能拿个多少钱?”
时风把口中的米饭咽下,“嗯……800块。”
即便是捧着一个饭盒蹲在地上吃饭,他的餐桌礼仪也相当标准,米饭和菜细嚼慢咽,汤等放温了再慢慢喝,从头到尾,不发出一点声音。
“咋才800?内小林演主角的贴身丫鬟,台词比你还少,一天都有2000哩。”
时风表情一愣,知道老大爷是误会了,无奈地笑笑:“爷爷,我只是个替身,没有台词的。”
见对方一脸迷茫的表情,时风放下筷子,用手指向韩彦然的方向,“看到了吗,那个跟我穿的一样的演员,他演的苏子光。”
老大爷顺着时风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眼睛瞧清楚了,却是莫名摇了摇头。
“可惜啦,你比他适合多了。”
替身比正牌好看这种情况,老大爷作为一个闲时来跑龙套的群演,倒真是头一回见。
另一边,懒懒坐在椅子上的韩彦然察觉到某处的两道目光,下意识抬眼看过去。
他望见不远处的时风,曾经的当红偶像蹲在那里吃盒饭,看起来有些可怜。
和自己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型,唯一的差别就是对方没化妆,脸上毫无血色,气色不好。
“HIV艾*男病入膏肓了,看那脸色,说不定明天就挂了。”韩彦然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吐出极具攻击性的话语。
那人的皮肤白到眩目,尽管已经是近乎苍白,却也独自生出不同的美感来。
长久自傲的心有些不是滋味,韩彦然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更适合站在镜头前。
他收回目光,看着助理为自己买来的,精心保温的鲜鱼羹,一肚子闷气差点让自己将它掀翻在地。
“不吃了。”韩彦然丢下银勺,勺子摔在小木桌上,不轻不重哐啷一声响。
他再次瞥一眼那面的时风,确认对方没有移开目光,才肆无忌惮地比了个中指。
韩彦然说:“倒胃口。”
第10章 书一
时风自然也收到了对方投来的鄙视,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表示心情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稍微有那么一丁点脑子,就应该知道不该为了无意义的个人情绪去得罪有背景的人。
现在还没到肆意对杠的时机,或者说,没到时候。
关于怎么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时风还是有经验的。
收工路过韩彦然的机组时,他有意停下来,站在不远的地方观察对方。
和自己想的一样,演技烂的跟三岁小学生一样,做什么表情都有一种用力过度的感觉。
徐彬来接他,也站在旁边陪时风观望好了一会儿,沉默许久之后,歪头俯在他耳边悄悄吐槽:“四个字,车祸现场。”
“形容到位。”时风抿唇忍住笑意,转身边走边走说,“我倒是更想看,明天祁漠和他对戏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向自诩不喜欢空有其表的花瓶的祁漠。
如果对方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
“我觉着有点悬。”徐彬大有种看好戏的心态。
时风一颗心沉了下来,眉眼间睫毛扇轻轻颤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从出狱后,他的心境是有所变化的。
以前,他什么都不想争。
时风是谁啊,同龄顶流,再好的资源还不是全都优先送过来任自己挑。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要争,且必须去争。
他要流量、要追捧、要所有人都再次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至少到那个时候,自己才有资格揭开那四年。
顶着万众骂声,无奈入狱的四年。
拍摄的第二天,时风在吊威亚。
导演需要一个高难度翻滚动作,在那过程中,替身整个人都得从屋顶滚到草席上。
那稻草看起来铺的厚厚实实,实际真正摔倒上面的感觉也只有时风自己知道,吊着威亚不会让人受多重的伤,但来来回回几次,他只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ok,替身下场。”终于,导演取到了满意的镜头。
时风便灰头土脸的消失在镜头中,韩彦然走到他刚才站的位置比好动作,接下来好一阵,就又开始NG无数次的表演时间。
祁漠在一旁坐着待定,他从始至终都垂眼看着手机,好像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又好像,是在故意回避什么似的。
时风觉得自己的后背疼的厉害,找了个人少的地儿想脱衣服看看,忽然间,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背后悠悠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