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招惹(56)
乐队时间久了,默契早已不用磨合。戚然也不急着干活,坐在一边和孟居闲聊起来。
“我在星空君上看见,你好像还有个独舞的节目。”
“恩,但那个用不着排练,有手有脚就行。”
孟居的语气实在过于轻松,连窗边的靳晨都下意识抬起了头。这人醉酒后在广场老年组独领风骚的样子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认真的吗?
“来一小段,让我康康?” 戚然好奇。
“老戚,给我放个曲。”孟居起身招呼电脑旁的人。
戚明雨正忙着,随手拨弄了一下鼠标,音响里便传出了节奏感十足的乐点。
在随机播放的曲子中,“广场舞选手”后退两步,以摇摆步为基础,相当娴熟地开始了炫技。
是难得一见的breaking。
仅仅开始的两个动作就能看出功底深厚,腿部力量收放自如。伴着激昂的乐曲,繁复又炫酷的大回环地板动作流畅得叹为观止。
“12年舞龄的B-boy孟猪请求出战。”对上同桌怀疑人生的眼神,戚明雨低声挖苦。
“去你大爷的。”孟学神一边做着技巧性动作,一边操着低音炮,不肯吃半点嘴上亏。
北方汉子仅剩的尊严就是:骂不过也得骂。
戚明雨不言语,坏笑着中途切换了播放歌曲,活动室里响起经典又熟悉的曲调。
这是?靳晨虽然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名字,直到戚明雨把歌词都哼唱出来。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
《新贵妃醉酒》的意境,配上大家脑海里广场舞大佬的销魂舞姿,实在过于应景。
一时间连孟居自己都跳不下去,又笑又恼地去锤戚明雨,“我瞧着鼓凳上已经装不下你小子了,春晚没你我都不看。来来来,主唱位置伺候。”
戚明雨围着架子鼓转圈躲,低沉又揶揄的笑声半秒也不停下。孟居懒得和他计较,忿忿地抓起了立式话筒架。
曲调刚好到了高潮,和着拍子接唱下去。
“爱恨就在一瞬间……”
只一句出口,旁观的靳晨就不由自主地赞叹出声。
“哇,这么强的吗?”
绝对堪称惊艳的戏腔,伪声婉转悠长,给人的感觉却是信手拈来。
趁着这人开嗓,戚明雨紧接着换成了要演奏的曲目。
孟居的嗓子配上燃到炸裂的歌词曲调,瞬间将练习室的气氛点爆。
戚明雨让鼓棒在掌心转出一道华丽的弧度,低抛着接住,准确而有力地完成了一次重音击打。然后点头和着乐曲声,数着节拍。
架子鼓的敲击越来越快,如流星坠落般,最后完美跟上主唱的旋律。
小型乐队的节奏全靠鼓手的稳定发挥,这种适时切入,接连引带上了戚然的贝斯,还有靳晨的吉他。
少年们眸色灿烂,用各自的理解诠释同一首充满年轻与热血味道的曲子。
四个人的乐声混合到一起,就像点点磷光汇聚成的粲焕烟火,在夜空里燃起了最初始的D乐团之魂。
第46章
【46-1】
即便众人融入顺利, 乐团成员们也还是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来梳理歌曲细节,才达到能上台表演的水准。
早春的三月一晃走到了尽头,距离校庆活动越来越近, 排练进入了收尾阶段。
戚然和孟居早已经把歌练得很熟,只剩下临时入伙的靳晨偶尔还会出点小问题。
为了确保节目顺利, 戚明雨经常会找时间单独帮同桌补习。就比如, 在风和日丽的周末上午。
洲山墅庄园的人造湖边, 靳晨捧着吉他指弹着熟悉的歌, 偶尔会停下, 在谱子上勾画出两处容易出错的音符。
戚明雨斜倚在褐色的假山旁, 两条长腿交叠着放在湖畔大理石台上,用单臂支撑起半身。
听着叮咚流瀑声伴着的曲调,不无赞赏道:“比前几天好了很多。”
“有两个小节还不是很熟。”抱着吉他的人低头用笔杆指出刚刚标注的位置。
“那你再弹一下这里给我听听。”
靳晨的指尖按上乐弦, 刚弹出几个音, 戚明雨便拧起长眉。正了正坐姿, 拍掉掌心上沾印的碎沙粒,伸臂握住了他的手背。
因为贴在假山壁上太久,戚明雨的手心很凉,触碰到靳晨温热的皮肤时,两个人都下意识颤缩了下。
戚明雨略微尴尬地收回双手,搓动了两下,然后又覆摸回去,轻轻地掰动着靳晨的食指和中指。
“手腕放松别太用力, 位置按准。”
靳晨的视线一直没从“音乐老师”的侧颜上离开过。
“别看我,看手。”
虽然戚明雨说话的语调并无异常, 却是在心里诧异着的。
一个喜欢骑马玩飞镖的人,掌心和手筋居然会这么软。甚至让自己有点想张嘴问他, 这样掰指法会不会觉得疼。
风沙沙的掠起湖面,带来乍暖还寒时的丝丝凉意。
在这阵拂面风中,戚明雨嗅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洗发水味。那种像置身雪松林中的甘醇爽冽,让他身上细小的汗毛都发痒的颤竖了起来。
不等手把手地带着靳晨弹完整个小节,便忽然松开了掌心。
“我弹错了?”靳晨不解地偏头。
“不是。”戚明雨矢口否认,“刚才起风,有点冷。”
靳晨放下仍然落在弦上的手指,说:“那先休息会儿。”
把吉他搭在湖畔的石几上,张目眺望着远处的波光。似乎没有比在春日阳光下感受微风荡漾更惬意的事情了。
靳晨回神,疑惑地瞥了身边人一眼。
这天气,冷吗?
-
四月初,正是蒲公英开始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娇嫩的黄色小花星星点点的绽在绿岛湖坪上。
戚明雨在芳馨的空气中贪婪地深吸几口,渐渐忘却了刚才那几分难以解释的失态。
蒲公英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和靳晨家里华丽的院子多少有些不搭。戚明雨略有疑惑。
“种这么多蒲公英干什么?”
“夏天长果实的时候用来吹啊。”虽然这样的回答听起来有些孩子气,靳晨说得却相当自然。
闻言,戚明雨惊奇地回头看那人一眼,笑声爽朗:“别吧,听说蒲公英很记仇,小心被报复。”
靳晨低头看看草地上那些娇弱又温柔的暖色花盘,好奇问:“怎么报?”
戚明雨的鼻间仿佛又能嗅到刚才的那股扰人香气,看着面前男孩子蓬松而乌黑的额顶,忍俊不禁:“……可能会让你掉光头发。”
温和又愉悦的轻笑声从少年唇间溢出,朝着不远处的佣人招了招手。
“上午好,小少爷。”端着茶盘的年轻姑娘在假山石旁微笑俯身,“您有什么事吗?”
“他们准备栽什么?”靳晨抬手朝着花园畔指了指。
女佣循着指向落目到湖岛尽头,几位花匠正忙碌着培土。
“是茶花,有十八学士、花鹤翎、金边可娜、雪塔和红叶贝拉。所有品种都是靳深先生选定的。”
靳晨垂眸沉吟思索片刻,摇头开口:“不管他,我要在北面这一整片花圃里种满玫瑰。”
“啊?”
女佣面露难色,试探性地回应:“可是少爷,园艺师傅们已经把院子里的栽种方案都设计好了。现在推翻全改的话……损失也太大了。”
怕自家小少爷不高兴,又连忙接着解释:“因为以前的每一季,都是靳深先生安排这些杂事,花匠们也就默认您没意见了。”
靳晨听完之后,清澈的眸光扫过仍然空旷的园子,语气翩然温和:“没关系,工钱照付,帮我告诉师傅们吧。”
小姑娘静立片刻,而后细声点头应下:“好的,那我马上就去办。”
对着转身离开的背影,靳晨淡定嘱咐:“记得向深哥要花种钱,不肯拿就卖他的车,谁让他擅作主张了。 ”
年轻女佣边朝着园边小跑,边扭头笑得悦耳,“那您亲自去吧,我可不敢。”
靳晨轻嗤,坐回到石几边时嘴角还是微微上扬的。
“笑什么呢?小狐狸似的。”戚明雨瞧着他的样子有些好奇。
“傀儡少爷体验一把当家做主的感觉。”靳晨挑眉。
戚明雨被他快乐的情绪带动得发笑:“哈?”
小少爷难得提出什么要求,靳家做工的人自然效率空前。不过30分钟,就有穿着蓝色工服的女孩子们拎着花桶成队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