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83)
多巴胺,荷尔蒙的有效期只剩五个月,时间到了各种神经递质消退,傅施阅所谓的爱亦会消失不见,到时候他们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傅施阅眼神黯然,低头自嘲地发笑,歉疚地道:“抱歉,我违背了生物本能,无法忘记你。”
林斐收回目光,始终弄不明白傅施阅是在装,还是真情流露,他也不愿意想这些复杂的事情,心平气和道:“以后除了工作联系,我希望我们没有其他关系展开。”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施阅看眼林斐的背影,一桌残羹冷饭,全是林斐以前喜欢吃的菜。
他仰起头,呼出一口气,单手摁住隐隐作痛胸口,眼眶烧热,被这种感情上的戒断反应折磨着。
第六十一章
烈日炎炎,热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林斐手里的冰淇淋化成缤纷的汁液,黏糊糊的毫无胃口。
他心不在焉地拉开驾驶座车门,手臂伸展,冰淇淋搁到挡风玻璃下,抽张纸擦拭手心。
夏炽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问:“傅……是男朋友?”
几年前林斐戴过C的胸牌,早断定两个人关系匪浅,今天傅施阅阴恻恻的醋味,夏炽上下文联系起来,想明白两个人的关系了。
“前男友。”林斐捏着纸团,清晰吐出三个字。
夏炽搓搓鼻梁,歪着头想一阵,瞧林斐没有情绪的侧脸,“他是不是缠着你?”
林斐没说话,与傅施阅的恋爱关系难以启齿,他不愿剖开伤口给他人观看,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欺骗,控制的,这个故事匪夷所思,车里的空调足够冷,没必要让夏炽脊背发寒了。
“分手了还纠缠真没品。”夏炽握紧拳头,伸到林斐眼前,“他要是再敢纠缠你,我帮你收拾他!”
“我打架很厉害的!”夏炽诚意满满地看着他。
林斐推下他脑袋,轻笑道:“照顾好自己吧,傻瓜。”
想想贺言宁的遭遇,曾经一个天之骄子,如今背井离乡,漂泊在外,有家不能回,他哪还敢再把其他拖下浑水。
即便傅施阅看上去很可怜,说的话看似可信,可他不敢相信,自个孤身一人无所谓,但身边仅剩不多的朋友经不起第二次的试错。
这天下午,林斐到点下班回家,顺路在超市买了菜,回家给自己做顿饭,他的厨艺卖相不佳,勉勉强强能入口,吃不死人的那种。
以他现在的收入,一辈子在外面吃饭都不会破产,自己做饭唯一的优势是家里增添烟火气息,让他显得没有那么孤独。
车子驶入小区地下停车场,林斐伸手掰下倒车镜,镜中一辆白色面包车紧紧跟随,从科研所一直跟到这里,起初以为是傅施阅派人跟踪自己,但转念一想,真要是傅施阅干的,没那么轻而易举的发现。
回国时间不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谁那么大动干戈的尾随他?
林斐双手握着方向盘,倒车缓缓停进车位,果不其然面包车紧急刹车,停在不远之处,离的太远,倒车镜看不清对方车里情况,他转动手腕筋骨,佯装若无其事地推开门下车。
没有按照原定路线回家,而是绕到车后,掀开后备箱,略弓着腰背,翻找一样东西。
一阵踏踏脚步声轻微隐约,听得出对方刻意隐藏踪迹,一直至他背后顿足,林斐单手撑着车箱,置若无闻,单薄后背全然没有防备。
浓烈的酒气刺鼻,砂纸磨砺过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叫林斐?”
林斐撇过脸,高大威猛的中年壮汉,脸上黑里透着红,一道疤痕贯穿鼻梁,凶相毕露,堪称面无可憎,他点下下巴,平静地道:“是我。”
壮汉上下打量他一遍,地痞流氓似的往地上吐口口水,“你老子欠我们钱了,他没本事还,我来找你讨债。”
高利贷聘请的收债公司,里面全是凶恶小混混,以恶制恶的来收取欠款。
林斐微怔,还以为林晋华死了呢,原来还活着,真晦气,他挑挑眉,“多少钱?”
壮汉瞄一眼他那辆阿斯顿马丁,狮子大开口,“六百万!”
“挺多。”林斐轻描淡写地评价,到手估计才几十万,利滚利滚到一个巨额数字,小时候已经替林晋华还过一次钱,高利贷的套路他很清楚。
壮汉恶狠狠地说:“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钱你必须还,别想跑账!”
林斐笑一下,不以为意地道:“不还钱是不是要砍他的手?还是砍脚?”
壮汉目瞪口呆,见他长得周正端庄,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学者,没成想是个硬茬,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们不敢?!”
林斐转过身,正对着他,单手撑在后备箱,“我不还,快砍吧,砍完拍照给我看看,让我高兴高兴。”
高利贷本质是为求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铤而走险,壮汉脸上一阵发青,伸手来抓林斐肩膀,喝道:“还敢耍横?不还钱你的车给老子!”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蓦然超他脸上飞过来,眼前如同电影慢镜头,他清晰看到长长的竿子,上面印着花体英文字母logo。
“砰!!!”
力的惯性抽的壮汉头脸猛地偏移,迸裂鼻血如同鲜艳的颜料,一把洒在空中,他尚未看清林斐手里的东西,剧烈的痛感牵连的头晕眼花,“咚”一声巨响,横倒在脏兮兮的地上。
林斐抡起滑雪仗,转动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满地打滚的壮汉,“我最讨厌别人跟踪我,威胁我,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壮汉痛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痛到说不出话,一个科研工作者怎么这么果断决绝,心狠手辣!
林斐心跳激增,转过身长长吸一口气,脑子里短暂几秒空白,滑雪杆原封不动的装进滑雪背包,抬手摁下后备箱门,瞧也不瞧壮汉一眼,大步向电梯方向走去。
每天面对枯燥无味的数据,斯斯文文的同事,他几乎要忘记那股与生俱来的狠劲,打起架来无所顾忌的岁月已经远远离他而去。
回到家,他泰然自若地煮一锅粥,炒几个小菜,独自一人坐下来,握着筷子尝几口,四周的安静如同水慢慢涨上来,一点一点淹没呼吸。
繁忙的工作不会给林斐伤春悲秋的机会,高教授最近不在,照顾项目组里师弟师妹的担子落在他肩上,这帮年纪与他相近,甚至比他年长的人,把他当做主心骨,一旦有问题率先来请教他,当作行走的人型百科。
最近林斐有意无意多加班,自觉自愿的回答那些对他来说显而易见的问题,偶尔参加一些同事饭局聚会,结识新的朋友,他有种天生讨喜的本领,总能轻而易举的博得陌生人好感,但他看似广结好友,实际内心谁也没放在心上。
傅施阅从日暮等到天色漆黑,他靠在副驾驶,指间夹着一根烟烟,望着大楼上唯一亮起的灯火。
林斐最后一个离开科研所,塞上蓝牙耳机,走在明堂堂的路灯下,短促鸣笛声打破平静,他回过头,瞧见熟悉的车牌号,才想起今天中午收到傅施阅发来的短信。
测量星距的APP有了进展,下班来接自己一同去天文台,展示初步成果,他那会忙的头昏脑涨,瞥一眼手机丢进抽屉里,现在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事。
傅施阅下车,绅士体贴地拉开副驾驶车门,林斐弯腰坐进副驾驶,扑面而来的烟味刺鼻,盖过空调的寒气,他微皱眉,如同无声指令,两侧车窗缓缓降下去。
林斐撇过头,瞧见车载烟灰缸里过半烟头,“你等了多久?”
“没多久,刚来。”傅施阅摁下烟灰缸的盖子,旁敲侧击地问:“你们平时都这样加班?”
林斐系上安全带,目视前方,“傅总,难不成你觉得我是为了躲你?”
“不是么?”
“我要是想躲你,就不会回国。”
“嗯?那你是想见我。”
林斐睨他一眼,对上温柔深沉的眼眸,觉得荒唐又可笑,下颚指指烟灰缸,“你不是很讨厌我抽烟吗?”
傅施阅拿起剩下半盒烟,撂进储物箱,“尼古丁和乙醇都可以短暂麻痹神经,觉得痛苦时有轻微缓解作用。”
“傅总有钱有势,也会觉得痛苦吗?”林斐没有情绪地看他。
傅施阅眼底的灰败显而易见,垂眼看着方向盘上车标,“会,很惊讶么?”
林斐别过脸,看着车窗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联想,“我以为傅总这些年过的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