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6)
林斐顾不上闪避,先是听到了路边停车的声音,引擎嗡嗡地响,然后闻到一股很好闻的男士香水味,昨天早上刚刚闻过,回过头,傅施阅站在身后,整洁灰色的西装外套闲适搭在臂弯,探究地望着怀里那条狗。
林斐怔了一下,应对这种尴尬场面最好的办法是面不改色,“傅叔叔,你好呀。”
傅施阅瞥了他眼,伸手亲昵摸摸狗头,小白狗一点也不怕生,呜咽一声,蹭蹭他的手心,“它怎么了?”
“不知道,我准备带它去医院看看。”怀里小小的狗狗颤抖不止,林斐轻轻拍拍脊背哄着。
傅施阅从西装的口袋抽出领巾,雪白的丝绸质地,略躬身,轻轻擦拭着小白狗脏兮兮的脸,“附近有家宠物医院,我们带它去看看。”
林斐皱眉,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对陌生成年人抱有警惕心,这件事早都知道了,但傅施阅不一样,对待狗狗如同情人一般温柔细致,眼里的柔情能溺死人。
傅施阅开的还是那辆白色的特斯拉,车内干净的一尘不染,空气里飘着淡淡香薰,林斐抱着小白狗坐在后排,顺手把短袖的领口拉链拉到顶,削尖的下颚轻轻埋进去,只露出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乖得不像话。
“傅叔叔,你今天怎么有空?”
傅施阅透过后视镜瞧他的模样一眼,淡定自若地说:“男公关也有休息日。”
林斐窘的摸摸鼻尖,正想为昨天的事情道歉,一阵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响起,是傅施阅的手机。
傅施阅随手摁下接通,手机那边叽里咕噜一大段急切的英文,林斐英文功底尚可,但对方语速太快,大概零碎分辨“导弹”“定位仪”“侦查”等几个词汇。
似乎是和战争有关的。
纵使电话那头火烧眉毛,傅施阅回复依旧慢条斯理,林斐能听出他口语绝佳,不是那种许多人刻意模仿的伦敦腔,而是特别自然优雅,不急不缓的娓娓道来。
说的也不是什么好事,北极星这个词语林斐很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等到傅施阅挂断手机,抬眼瞧后视镜里的林斐,少年的嘴唇像衣服拉链一样拉紧了,眼睛没有到处乱看,特别纯粹坦然地盯着他,和他怀里小白狗的眼神一模一样。
可可爱爱。
“傅叔叔。”林斐停顿一下,乌黑的睫毛煽动,“你不是男公关吧?”
傅施阅轻笑,饶有兴趣,“我像吗?”
林斐摇摇头,真诚地说:“你像是个有钱的大老板。”
人美,钱多,好骗,速来的那种。
傅施阅笑笑,不置可否。
宠物医院不是林斐在地图上看到的那家,的确离的很近,短短几分钟就到了,牌子挂的是中英日三个语言,装修档次很高的样子,门口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后面跟着两个护士,驾驶座的车门一开,几个人热情地迎上来。
医生看上去和傅施阅很熟悉。
一个漂亮的护士从林斐手中抱过小白狗,去做基础检查,林斐去趟洗手间,仔仔细细洗了手,这里确实和一般的宠物医院不一样,空气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狗叫猫叫,很安静。
“您好,刚才那只是您的狗吗?”
走廊口,白大褂医生已经在等他了,长得很和善,笑起来更和善。
林斐很保守地回答:“暂时不是,它怎么了?”
医生笑眯眯地说:“它有点发烧,具体情况还要检查。”
“好,在什么地方交钱?”
“傅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客户,不用您交钱。”
林斐不太习惯被人您您您的称呼,很别扭,“不用这么客气,傅叔叔也养了狗吗?”
医生朝房间里瞥了一眼,笑容更盛,“在训狗这方面,你可以多多咨询傅先生,以前有人送给傅先生一头凶猛的法国狼犬,在我们这里寄养,脾气凶悍,咬伤了好几个员工,谁都治不了它,但傅先生很有耐心,一直悉心教导,没过多久这条狗很温顺,见了傅先生和奶猫一样撒娇。”
这是事实,但没有说的是,那头狼犬被送回傅施阅身边后,关在笼子整整一周,滴水未沾,奄奄一息之际傅施阅打开笼子,亲手给它喂新鲜的肉块,恩威并施,降服的妥妥帖帖。
这位傅先生一向深谙此道。
第五章
房间内有间独立洗手间,傅施阅立在洗手台边,第三遍涂了消毒洗手液在手心,似乎在做一件闲情逸致的事情,脚下垃圾桶里躺着那条雪色的丝质领巾。
直到第五次,他抽了几张纸巾,低头认认真真地揩着手指,一滴水珠都不沾,做完这些,他朝着镜子里瞥一眼,眼皮浅薄,显得眼睛冷冰冰,一副薄情寡义相,他慢条斯理地戴上那副斯文俊秀的眼镜,转身走了出去。
林斐抱着书包坐在长椅上,弓着背,下颚懒洋洋抵在书包顶,听见脚步声,眼睛朝这边看过来,皑白日光灯下,脸皮白的像牛奶似的,上唇的唇弓略高,从傅施阅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看过去,这样的唇形简直像是在索吻一样。
“傅叔叔,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林斐有气无力地说。
傅施阅眯眯眼睛,轻轻笑了下,“想好它叫什么名字了吗?”
林斐垂着头,不假思索,“阿尔法。”
AlphaGo。
男孩子多多少少喜欢科技类东西,林斐不例外,人工智能的AlphaGo多酷,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
傅施阅看着他后颈漂亮流利的线条,“下周末你来接阿尔法。”
“傅叔叔,周末我还能见到你吗?”林斐抬起脸,询问软软的。
傅施阅回味着棉花糖似的语气,淡道:“或许可以。”
高高大大身影压在头顶,成熟男人的气息浓烈,林斐抬起头,顶着一张乖乖崽的面孔,“谢谢傅叔叔,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林斐。”
“哪个斐?”
“斐波那契的斐。”
傅施阅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说:“傅施阅。”
礼尚往来,林斐问道:“是什么字?”
但傅施阅并没有给他解释,搭在书包上的手腕被捉起,还未来得及抽回,手心触感痒痒麻麻,傅施阅垂着眼,轻描淡写一点一点在他手心里写下三个字。
很轻很轻,像雪花落在掌心一样微凉,但傅施阅专注的眼神,让林斐却有一种错觉,仿佛傅施阅握的是一把尖锐的刻刀,要把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他的手心。
“记住是什么字了吗?”傅施阅握着他瘦削的手腕,嘴角笑意浅淡温和。
林斐有些心不在焉,轻轻抽回了手腕,“记住了,你的名字真好听。”
手心那块的皮肤有点痒,他垂着又忍不住握了握,一种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傅施阅或许对他有一点意思,“我要回家了,周末我们再见。”
这是千锤百炼之后的直觉,他生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从十三岁起就开始收整沓的情书,直到至今十八岁,收到的告白不计其数,男的女的都有,甚至比傅施阅年纪大的,为老不尊的老色鬼也有过。
但那些老色鬼的小伎俩能被他一眼看穿,言行过分的被他狠狠修理一顿,但傅施阅和那些人完全不同,不会让人觉得行为逾越,反倒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或许因为傅施阅长得足够好看。
傅施阅没有开那辆特斯拉回家,他坐在宠物医院的办公室处理几份工作邮件。
不到半个小时,司机开着另一辆轿车停在门前,这辆特斯拉需要好好清洗一番,毕竟他挑剔的雇主是最讨厌狗的。
晚上还有几场视频会议,回园区的路上,傅施阅的手机响了,戴着皮制手套的手摁下接通,目光淡定地看着前方。
来电话的算是他的朋友,程则,做短视频直播的,手里有几个受众很广的APP,迎着风口赚了些钱,但和傅施阅的生意比起来差远了。
“什么事?”傅施阅波澜不起地问。
程则听上去很高兴,“傅总,我刚落地就看到国外新闻了,那个北极星系列无人机,能不能让我先体验体验,新闻上说这玩意能装炸'弹是真的假的?”
傅施阅沉默以对。
“哎!傅总?我是真羡慕你,你们科锐每次上新闻不是军事版块就是财政先锋,哪像我公司,天天就是明星八卦……”
“打电话来为了说这些?”
程则笑声爽朗,“不止,傅总,前些日子你从我的爱心狗舍领养了只狗,这事我纳闷挺久了,我记得你最喜欢温顺乖巧的小东西,这回我给你带了个纯种的布偶猫,绝对合你胃口,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