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修罗场里谈恋爱[电竞](29)
下午还没打训练赛的时候,就听周舟问纪行脸色怎么这么白, 纪行说只是着凉了,大家还当不严重。打完训练赛,祝岚惦记这事儿,故意在客厅逗他开口, 纪行耳朵红、脸也红,瞧着气色却好了些,说话声音也不哑不喘,看不出来异样。
可到了晚上那咳嗽就压不下来了,纪行逞强的要命, 一直强自压着,训练结束的时候咳得连耳朵尖都是红的——祝岚当他会照顾自己了, 谁知道他只是随口打发人家,连自己发烧了都是压根不知道的!
要搁以前,纪行这是要招骂的,但这会儿祝岚又骂不出口。下午打完训练赛之后的好心情被刚才手里的温度烫没了,他心里又心疼,又憋了股不知道要对谁发的火,只能闷声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盒开始拆起来。
纪行烧得迷糊,半靠在床头,看祝岚打开了床头灯,对着灯光看着说明书,然后不甚温柔地拆药盒,塑料和纸板的包装被弄得悉悉索索,在没人说话的小房间内听着动静还挺大。
他舔了舔因为高烧而干裂的嘴角,自己也挺莫名的——被人从睡梦里拍醒了不说,兜头还是一句“你发烧了自己不知道?”
纪行没反驳,但他的确是不知道。
他才十九岁,平素里仗着自己年轻、身体素质好,作天作地的时候海了去了,再说他每次感冒总会伴着点发烧,通常烧过一晚就没事了。平时没什么人管他,他自己也嫌麻烦,就算严重了,也随便吃点药,撑个几天就过去了。
就是没想到祝岚眼睛太尖,他都那么憋着咳嗽了,还是被祝岚发现了。
CNG这么大个训练基地,日常药品本来是常备的,可训练结束时祝岚去找,满盒子的感冒药基本上都过期了。他无法,只好开车出去买。洋城饶是不夜城,凌晨还开着的药店也不好找,祝岚平时也压根不干这些杂活儿,在外头绕了快一个小时才把药买回来,回来时又怕纪行睡熟了,本来想给他把药放在门口的,可纪行像是在跟被子打仗似的,隔着一扇门都听得到声响,祝岚又糟心他感冒了还踢被子,干脆把人给叫醒了。
周舟总跟自己抱怨俱乐部给他找了个祖宗,祝岚嗤笑,这哪里是只给他找了个祖宗?分明是也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祝岚指尖修长,在只有一盏床头小灯的灯影下像是反着一层冷白的光,几下抠开了药板子上的锡纸,把几粒胶囊连水一起递给了纪行。
纪行昏昏沉沉的,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地冒,将整个人都浸在了一种不舒服的湿哒哒里。高热让他不太能集中得了注意力,满目只剩下对面的人轻轻抿住的、显得不太耐烦的唇角。他一步一个指令,十分听话地接过药喝了下去。
祝岚看他喝完,把剩下的药又放回塑料袋里系好,摆在了纪行床头柜上,起身想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纪行看人起了身,还以为祝岚要走,他烧的迷迷糊糊,头脑还不清醒,下意识地干了一件之后想想觉得无比后悔的事情——冲着祝岚半侧过去的背影轻轻叫了声“哥”。
这声“哥”一出来,祝岚的背影就僵住了,他回过头来,像是有点不敢相信地盯住了纪行。
纪行也被这一声实实在在地吓到了,病中始终反抗着不肯回笼的意识倏然归位,叫他整个人一个激灵——艹,纪行暗骂。
几步远的祝岚呆愣片刻,却笑了,起初只是轻轻勾起了唇角,然后那丝带着点揶揄意味的笑意又缓缓地爬上眼梢,将一双琥珀似的眸子浸在了生动的温柔里。他心里那点儿不知何时起、又不知要往何处去的怒气在这一声里消弭了个干干净净,听着纪行还沙哑的嗓音,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祝岚放下手里端着的空杯子,又折返了回来,在床边站定,看着一脸别扭、恨不得立刻马上掀起被子把自己蒙住的纪行,心中好笑。那点披着“陈年旧事”名头的坚冰静悄悄融化成了一滩暖水,叫他一瞬间心软的不行。
他微微弯下腰,手撑住膝盖,把自己的视线放到了和纪行同一个水平线上。纪行强撑着淡定,不肯把目光错开,看着和两年前那个别扭又好玩儿的高中生没两样。
祝岚坏极了,这样盯着却不说话,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里写的全是“你刚刚叫我什么?”,眉梢眼角都浸着笑。盯了没几秒,纪行连睫毛都开始颤。
要不是他病着、要不是他病着——祝岚要不是了半天,也没能接出下半句话。
缺德缺惯了的队长大人在心里给自己道德建设了半天,还是看着队员越来越红的耳朵尖,直起了身。
“药都在这儿了,按时吃,”祝岚得默念八荣八耻三百遍,才能盖的过想要趁着这个时候多欺负点儿纪行的念头,只好故作正经地嘱咐道,“多睡会儿,明天训练准你迟到。”
纪行麻木地点点头,他平时像个炸毛的猫一样,难得温顺起来,就格外的招人。
祝岚实在没忍住,伸出手去在他额头上轻轻揉了揉,跟给一只猫顺毛一样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
第25章 “你没谈过恋爱?”
手底下的触感蓬松而柔软, 纪行的头发还带着微弱的潮湿,散着一股洗发露清淡的香味。祝岚一摸就知道这家伙又是洗完了头不吹,以前的坏毛病一个没改。
他揉了两把,趁纪行还没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迅速地收回了手。
“别踢被子了。”祝岚一边朝外走一边说, 路过放着遥控器的小桌子, 还没忘记顺道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嘀嘀嘀嘀嘀。
纪行眼睁睁看着空调显示面板上的温度从二十二升高到了二十七, 抬起手臂横在了额前。
祝岚身高腿长,背影也十分好看, 棉质的布料薄薄地覆着皮肉, 动荡间能看见隐约的轮廓,他肩膀平直,身量高挑, 这样不急不徐走路的时候,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自在洒脱。
恍然间像是什么都没变。纪行看着祝岚轻轻带上门,那道背影和脑海里某一段记忆交叠,不由分说地把人拉进两年前某个寻常冬日里——
“感冒了?你多大的人了自己感冒了不知道?”祝岚躺在单人沙发里, 一双腿十分悠闲地翘在另一头的扶手上,歪过头来没好气地说。
纪行吸了吸鼻子,手里攥着几个纸团,又弯腰从茶几上“唰唰唰”抽了几张纸巾。
祝岚一台笔记本电脑架在胸口, 敲了几个字,然后朝着客厅的储物柜努了努嘴:“第三层,有药箱,自己拿去。”
纪行打开储物柜,实际上这不能算作个储物柜, 充其量只能算个杂物堆,各种各样的鼠标键盘耳机鼠标垫一股脑儿全塞在里头, 占了一大半空间,纪行拿出一个看了看,限量版耳机上头印着贵的吓死人的logo。
“别给我翻乱了,回头我不好找。”祝岚在沙发背后突然出声。
纪行看着柜子里缠绕成一团的数据线,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这还能怎么乱?”
祝岚撑着沙发坐起了身,扒在沙发背上露了个脑袋出来,神秘兮兮地道:“这都是有规律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我信了你的邪。
但纪行到底还是没乱翻,他以一个艰难的姿势,试图不弄倒那一堆乱七八糟据说还存在着摆放规律的外设,并从柜子的最里面刨出药箱。
看到顶盖的时候:加油。
刨出三分之一的时候:加油加油加油。
刨出二分之一的时候:这药箱有点轻啊。
全刨出来之后:我TM……药呢?!
这个像宝藏似的堆在柜子最里面的药箱,除了一个看上去怪唬人的壳子,里面啥都没有。别说感冒药消炎药了,就连个万能法宝板蓝根都没有。
纪行蹲在地板上,怀里抱着一个空空如也的盒子,沉默地看向了祝岚。
祝岚也沉默了,他一只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撑着下巴露出了一个谜之微笑。
纪行表情麻木地问道:“药呢?”
祝岚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有种回忆过往的沧桑:“抱歉,我忘记我刚搬完家。”
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