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里的情绪并没有随酒液入喉而消散。
孟听鹤估摸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那种奇怪的感觉更重了。
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但做出来的举动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就好像……束缚着他的东西消散而去。
不再淡然,不可掌控,却真实。
孟听鹤原本是想转身走到出口。他步伐非常坚定,可惜路线走着走着就偏了,甚至被一个卡座里伸出的长腿绊了一下。
……
贺凭睢原是在微阖着眼喝酒,就见一个人直挺挺走过来就是一个碰瓷。
虽然最后他自己站稳了。
贺凭睢皱着眉抬头看是谁。
看清那张脸后,贺凭睢有些讶异。
居然是孟听鹤。
“抱歉。”孟听鹤站稳了,慢慢地跟被他撞到的人道歉。
贺凭睢这才注意到这人似乎喝醉了。
贺凭睢站起来,虚扶住孟听鹤:“你怎么了?”
孟听鹤听到他说话,抬起头看贺凭睢:“啊,是你啊,贺先生。”
眼神清明,口齿清晰,逻辑也没有问题。
贺凭睢仔细看了看他。
似乎又不是喝醉了,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抒情歌唱完了,下一首又切回了蹦迪风,重金属鼓点重重响起。
孟听鹤那种玄妙的感觉突然加重,不自觉往前飘忽地踏了一步。
贺凭睢的手臂收紧,顺势抱住了他。
抱住的那一瞬,两个人都愣了愣。
贺凭睢走神地想,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有肢体接触。
孟听鹤嗅着鼻尖的香水和酒味,敏感地闻出来一些其他味道。
就好像在野外坐了很久染上的气息。
两人无声地抱了一会。
贺凭睢回过神,沉着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孟听鹤在他怀里歪了歪头。
刚刚那个男人也这么问,所以说贺凭睢果然是个老手?
贺凭睢总算确定孟听鹤确实不对劲了。
要是平时的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还怪像在撒娇。
孟听鹤没说话,偏过头。
入眼的几乎都是小情侣,有男有女。
他们泰然牵手,忘情接吻。
孟听鹤心底的难过和委屈像是被触到了开关,一股脑涌了上来。
他在由着这种不对劲的状态思绪飘忽,贺凭睢却是忍得有些辛苦。
毕竟贺凭睢今天本就心情不好,刚才也喝了个半醉,现在怀里还抱着可以让他心动的人。
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贺凭睢看着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叹了口气,扶着不太对劲的孟听鹤走出酒吧,来到三十七层,进了他在夜莺专属的房间。
孟听鹤被提溜到沙发上,眨了眨眼,双手放在膝盖上,问贺凭睢:“做什么?”
贺凭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个选择,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或者送你回去,再或者,去找医生。”
孟听鹤蹙眉思索片刻:“我应该没有病,不需要找医生吧。”
贺凭睢:“……”
根本就没找到重点好吧。
孟听鹤盯着他的脸,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其实挺帅的。”
贺凭睢莫名其妙被夸了一句。
孟听鹤把自己砸在沙发靠背上,看着贺凭睢不说话。
他没有说谎。
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但由于性子淡,也一直没有心动的人,加上跟家里坦白之后,更是处于不被接受的状态。
活了二十年都没谈过恋爱。
贺凭睢确实很戳他,至少在长相上是。
孟听鹤心底的一切委屈难过期冀,在体内那种奇异的感觉下,在此刻化作了具象的渴望。
他抬手勾了勾贺凭睢的衣角。
“做吗?”
贺凭睢眼神暗下来。
他是否也跟其他人这样?
孟听鹤从鼻子里哼了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对贺凭睢毫无动静表示疑惑。
贺凭睢弯下腰,捏住孟听鹤的下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孟听鹤思索了一下后果:“记得戴.套。”
房间的灯不怎么亮,这句话小声,却无端勾人得很。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到底是醉还是醒。
孟听鹤有点疑惑他为什么要问废话。
“贺凭睢。”
醉的人应该是他才对,贺凭睢想。
他看了一眼腕表。
已经过了零点。
贺凭睢盯着孟听鹤看了几秒,低头吻了上去。
……
……
凌晨,贺凭睢的手机响了几次。
但房间里的人没有空接。
第26章 事后
中午。
孟听鹤茫然地睁开眼。
入眼是完全陌生的装潢,头下枕着的也似乎不是枕头的触感。
轻轻一动,身上各处都是酸软的感觉。
孟听鹤缓了一会,昨晚的记忆悉数回笼。
其实昨晚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吧,最后几小时不怎么清醒。
活了二十年,头一次这么放纵,现在孟听鹤感觉骨头都是酥的,完全不想动。
“早上好。”
在孟听鹤动的时候,贺凭睢也跟着醒了,下意识把人往怀里再拢了拢。
孟听鹤侧过头看他。
男人一脸餍足,眉眼也柔和了很多。
原来自己一直枕着他的胳膊。
孟听鹤声音很哑,眼尾也是红的:“早上好。……请先放开我。”
贺凭睢看了他一会,松开了手。
孟听鹤撑着坐起来,被子滑落下去,胸膛就是一凉。
哦,没穿衣服。
孟听鹤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一团衣服,默默卷回被子里,闷声问贺凭睢:“还有衣服吗?”
贺凭睢来不及阻止他坐起来,刚想说他这样冷,又见他重新躺下。
莫名有点想笑。
“有。”贺凭睢用床头的浴巾随手给自己围了一圈,去衣柜拿了两套衣服,给了一套给孟听鹤,顺便塞了一杯水给他,“你别乱动,就这里换吧,我去浴室。”
孟听鹤看着他后背上被自己抓出来的红痕,慢吞吞爬起来把衣服换上。
衣服有些大,应该是贺凭睢的,穿在孟听鹤身上有些松松垮垮。
贺凭睢等了十分钟,才从浴室出来,说:“你的尺寸的衣服半小时之内会送过来。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孟听鹤坐在床上:“还好,谈一谈?”
其实哪里都不舒服,不然他也不会坐床上……真的没力气爬起来了。
孟听鹤走神几秒,感受到床的另一边也陷下去才回过神。
贺凭睢坐在床的另一端,“昨晚折腾太久了,抱歉。”
“……”孟听鹤看了看两人奇怪的谈话姿势,沉默片刻,“我不是谈这个。”
贺凭睢难得有些紧张,攥了一下被子,等孟听鹤说话。
孟听鹤思索了一下有关贺凭睢的细节。
几次来夜莺都遇到了他,昨晚看他也挺熟练的,应该是老手没错吧。
虽然说昨晚只是情绪的爆发,不过一想对方是老手,竟然莫名有些烦躁。
孟听鹤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缓慢组织语言:“昨晚我应该有些喝醉了。”
肯定不是喝醉了。
不过孟听鹤不好和他说其他的。
“嗯,我知道。”贺凭睢注视着他,“是我趁人之危了。”
孟听鹤有些讶异他会这样说,摇了摇头:“我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孟听鹤看他:“我的想法是,昨晚我们是各取所需。”
——所以不用太在意,可以翻篇了。
毕竟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就是放纵的一夜罢了。
对方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贺凭睢一句“我会对你负责”卡在喉咙。
他坐直了身子,倾身靠近孟听鹤。
昨晚两人是一块洗的澡,凑近了,同样的沐浴露味道便混合在了一起。
贺凭睢原本带着点温柔的眼神冷淡下去。他的瞳孔很黑,不带什么情绪看人的时候显得很不近人情:“你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