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奇妙(21)
见人转弯看不到影子,陈斐扭头对一行人说:“车子不能开了,步行下山。路上把眼睛睁大点,山路湿滑掉下去了可就永远留在山上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在前带路一步步往下走,他们走的很慢,但是雨势却越来越大,阶梯明明就在眼前却渐渐看不清。
程铎身上的雨衣有些偏小,头发飘湿黏糊糊的沾在额头上,裤子到腿根处都是湿的,鞋子更是透透的。渐渐有几人不敢走落在了后面,甚至趴在地上不敢动。大家举步艰难,陈斐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他在雨中大声喊道:“前面有个山洞,先躲一下。”
后面几个人却还是不敢动,程铎走过去,一把拉起来青柠的一位年纪最大的员工,瞪了眼几个年纪稍轻的领导开口道:“没几步了,想活命了趴着也要跟上。”
陈斐用口哨带路,程铎等人逐渐摸清了规律,一声是一个阶梯,平缓的山路是长长的哨声,转弯是急促地两声,小心地滑是一声长紧接着一声短。
就这样几个人终于到了山洞,山洞里有些干柴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有人用打火机点燃了火,大家围着烤火。助理3号点了下人数然后走到程铎身边低声说:“程总,人没少。”
程铎点了点头,他翻手看了一眼表已经是下午1点多。看来这一上午他们并没有走多远。
一近20人现在都累的够呛,不住地喘息害怕,庆幸地想现在也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一步定生死是什么个意思了。
“小哥,我们现在离山下还有多远?”沈雷坐在火堆边问道。
他体力还算不错,有一直被护着,状态倒是比身边那几个大腹便便的人好了不少。有个人还强撑着去给他收拾,秘书从随行的包里拿干衣服递给他。
程铎身边也差不多,稍作收拾后,从包里拿食物分了分。他听到问询声也转过看了过去,一时间山洞里安静极了,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昏黑的天。
“我们走了大概四分之一的路。”
他们从山下到山上坐车坐了近一个半小时,走路抄的是近路,可现在情况很是不乐观。
稍作休息之后,有坐不住的就起身往洞口处走,查看情况。其他大多那手机到处溜达找信号,不过终究苦着脸就是了。还有不少手机直接报废,泡成了铁疙瘩,放在火堆旁奢望烤烤能自行回春。
“别费力气了,留点电,等晚上照个亮也好。”陈斐最后出声道,从进了山洞,他就像是泄了力一直不说话就闭目养神。
听到这,有人很是失望地说:“我们还得在这过夜啊?”
“过夜,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让山洞内一下安静了下来,连刚刚絮絮叨叨地攀谈声都低了下来。
陈斐心底也是焦急,贸然下山的决定果然是错误的。这群养尊处优的领导精英行动力太差,一个上午他能徒步一个来回的山路,他们只走了四分之一。现在雨势大了,走不了了,情景本就不乐观,最为眼中的是,这个山洞其实并不安全,隐患很大。
不到下午五点,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陈斐出去一趟又一趟,抱回了很多小木材和不少的果子,木材放在火堆旁烤着,果子分成两块分开放置。
山洞温度还还不算低,大部分人已经无聊到裹紧衣服睡着了。
程铎走到陈斐身边坐下来,递过去一包酱牛肉。
陈斐拿眼瞥了一下,没接,他看的出来这是程铎从山上带的,对他来说都吃腻了。
“单宁给我的。”程铎看着不远处的火堆说。
“哼,他对你倒大方极了。”陈斐知道单宁的德行,他喜欢吃酱牛肉,要不是真的和程铎好,这牛肉都不会给他。不过他都没给过自己。想到这陈斐白了一眼程铎,顿时觉得程铎哪哪都不好。
程铎没有给他太多时间去找自己的不好,眼睛转过来说:“明天你要是想走就先走,我看着他们。”
陈斐思绪一顿,他今天下去就想走,却又不敢走,怕自己走了,这群人出什么乱子,这时候山上可不是能乱来的。他就是再不在乎,也记得村长一个劲念叨的话:这里面的人任何一个出了点什么事,他们整个村都赔不起。
程铎明白陈斐的想法,要是这山洞被堵了,得有人出去给救援的人指路,而他能指望的只有陈斐。所以陈斐不是想走,而是必须走。而程铎说他想走,是因为他一遍遍带回的木材和果子。
“你能管的住这群人?”就算陈斐心大也发现了这群人分成两派,程铎是头头,却只是其中一半的头头。
“沈雷不是个糊涂的,明天我和他说清楚。这雨也要等等吧。”程铎想的是这雨陈斐走不了。
没想到陈斐一下转头看向他,冷冷说:“等不了了,再等走不了了。”
程铎只觉得自己被山风吹得止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真冷啊。
半晌,陈斐转移话题说:“你和我说说单宁吧,他是不是在公司可狂了?总觉得自己最厉害最吊,特欠揍?”想到单宁刚来山里的样子,他扯了下嘴角。
程铎不由觉得好笑,有些坏心眼地说:“他在我面前一直很听话,狂,没有。”
陈斐顿时又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好人,心里一个劲地觉得不舒服,带着眼神都犀利了起来。酱牛肉给他,对他听话,不狂,还一个劲的嘱咐自己一定把人安全带下山,还史无前例地对自己服了软。哼!!
程铎眉头一挑说:“对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好脾气,毕竟我是老板。”
这个其他人不仅没能让陈斐觉得开心,跟他更为气结,其他人??他是旁人一样是其他人,那他和单宁是什么人?是什么关系?
“你和单宁是什么关系?你也喜欢他?”一点没有被安慰到的陈斐冷冷发出灵魂质问。
陈斐直白的问话让程铎一下睁大了眼睛,他直摆手,却没回话,仿佛一开口就泄了什么天机。
“你怕个什么,男欢女爱不正常吗?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喜欢哪种人,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程铎眼睛睁更大了,满眼的不可思议,这人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这让陈斐觉得更为得意,不由多说了几句。
“我们山上以前有个村民,就喜欢算命,算了一辈子没结婚,没和其他人过过日子。他说,他和推算命理过的特开心,你说他是过的好还是不好,是潇洒还是连饭都吃不上太过可怜?还有个人喜欢养鸟,他婆媳把他最喜欢的鸟放了,他哭了不行了,不仅日子不过下去了,还坐在村子中间骂了三天,你说谁可怜?我觉得他婆媳最可怜。还有一个人,每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不着家,他说他不喜欢他婆媳,每每说起来自己比他婆媳还能哭,还总会说起他已经嫁了人的青梅,那样子我真想上去打他一顿,可怜极了又可悲极了。我爷爷和我说,不管是谁一定要找个自己愿意过一辈子的人,愿意一直一直对他好的人。他看过一辈子了,他喜欢我奶,以前还所以不觉得什么。可看了旁人的悲怒哀伤,所以说出来的话,总是有几分道理的,我听他的。”
“再说为什么要跟自己别着来呢,就顺着自己找个自己喜欢的又怎么了?挨着谁了?!自己的日子是自己过的,我没杀人放火,也没祸害旁人。你情我愿,一个大老爷们没什么认不下来的。怎么你看不起我们?!”陈斐不觉得自己说得有任何不对,就仿佛单宁已经和自己在一起了一样。
“没,没有。”程铎低下了头,再也说不出恐同这种话。心底觉得震撼极了,又觉得这人坦荡到无耻了。什么叫自己的日子和旁人无关,怎么就无关了呢?程铎隐隐反驳了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山行2
陈斐说完这些话像是有些累,嘴巴紧紧抿在一起不在言语。从地上捡起一个小木材,一笔一划在地上写着什么。
程铎垂眼一看,是单宁的名字,一笔落一划,想要把这两个字写进坚硬的石头里,写进他的心里。
“我爷爷应该会生气吧,不过是他说的让我找个自己喜欢的。我不能怪他,他也不能怪我。我这人挺独的,从小不喜欢和旁的小孩玩,就喜欢自己在山里疯,偷蛋打鸟,捉虫子,宝贝的东西也只给爷爷奶奶。我奶在的时候常问我有没有中意哪家的姑娘,我实在是不知道就说不知道。那晚唱歌的两姐妹以前对我唱山歌,我没回。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傻,傻就傻吧,总不能让她变成可怜的婆媳。对吧?”陈斐轻轻说道,他说着说着心底泛上了心酸。他独自酸了一会,抬眼看了下没有一点回应的程铎悠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