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泪包[娱乐圈]+番外(42)
岑意掀开一角毛巾,谨慎地跟在他身后往更深处走。昏暗的通道里几乎没有可视度,两三米的距离感觉上走了很久。渐渐接近卧室时才有光线和声音传来。
岑意慌了一瞬,以为还有别人在。真正走进时才发现,声音来自投影仪。同样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床对面的空白墙面上正在放着不知名的老电影。
沈闻霁又去拿了条干毛巾,粗暴地揉搓头发,看他在房间里转着圈参观,“开灯吗?”
岑意摇摇头,“不用。”
他夜视能力很好,自己待时也喜欢房间暗着。这间卧室的面积跟他们宿舍的两倍差不多,并不算大。因为没放什么桌椅沙发之类的大物件,便又额外显得宽敞不少。
一张单人床就是房间里最显眼的家具。没有床架,床垫直接放在地上。靠床头的小柜上有台笔记本电脑。简单得过分随意。
深渊里的样子跟他想象得不太一样。但很明显,是不欢迎有人来访的布置。
房间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他转了一圈又回到沈闻霁身边,看着他弯腰打开小冰箱,“会喝酒吗?我这没有牛奶。”
“……”
岑意诚实地回答,“没喝过。”
在家里被岑教授管得很严,他想学坏都没有机会。
也不算意外,沈闻霁关上冰箱门,稍加思索又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游戏手柄递给他。
“那打游戏吗?”
“……”
看来沈老师安慰人的方式是帮忙转移注意力。
游戏是不会打的,现学也不太是时候。岑意朝冰箱探了探头,“有啤酒吗?给我试试。”
沈闻霁突然想笑。但什么也没说就听他的又打开了冰箱,一只手揉着头发,另一只手拿出罐装冰啤酒伸到他面前,指尖扣住拉环。
岑意双手去接。手掌并列贴着,虔诚得像是孩子在讨要一捧糖果。
下一秒,砰的一声轻响。他微微缩了下肩膀,看着拉环褪去,细密的气泡争相恐后地爆开,听得见噼里啪啦的声响。
麦芽发酵的香味变成跳跃的小颗粒。铁罐落在他手心里,沉甸甸的冰凉。
沈闻霁说,“先小口喝。”
他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尝人生中的第一口啤酒,心里还有点紧张。
冰凉的酒液在唇齿间化成泡沫,舌尖微微发麻,喝下去喉咙里却是热热的。
吞下第二口,他抿着嘴唇歪头打量手里的罐子,“就是不甜的汽水啊。”
就这?
有些事没做过时总觉得很叛逆,真的尝试过后才发现,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
短短一天时间经历好多,人生又丰富了一点。
他这语气颇有些不过如此的意思。沈闻霁听得有趣,随手把拉环丢进垃圾桶,丝毫没有带坏小孩的自觉,“想喝度数更高的也有。”
叛逆也要讲究循序渐进。岑意捧着啤酒知足地说,“下次吧。明天我还要排练的。”
虽然没有待客的预料,但总让人家这么站着也不是个办法。沈闻霁走到床边掀开平铺的被子,示意他直接坐床上。
岑意毫不客气地坐下了,啜着啤酒进入唠嗑模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好多天都没在基地里见过你了。”
“今晚刚到。”
沈闻霁顺其自然地问,“排练怎么样?”
“还算顺利。编舞老师改了几个地方,不过动作我们都练得差不多了。燕PD说明天就可以到舞台上去彩排。”
岑意低头转着手里的啤酒罐子,“《如何》很好听,你重新编曲的时候是不是花了很多心思?”
“还算简单。”
沈闻霁没往床上坐,靠在冰箱旁给自己也开了罐啤酒。说完才意识到,“你怎么知道《如何》是我编的曲,燕凡说的?”
节目组应该不会无聊到连比赛歌曲的组成成分和参与者都一一列出来告知选手才对。
岑意果然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我听出来的啊。用和弦的习惯,高音跨度那么大,一听就是你改的。我听过你可多歌了,不会认错的。”
说完才发觉自己暴露了什么,又欲盖弥彰地补充说,“嗨呀,我都是只听听歌而已的。理性追星,理性追星。”
这时候说得倒是信誓旦旦。
沈闻霁想起他网上喊的那些整页整页的“老公”和彩虹屁,面不改色地点了下头。比起他义正言辞的模样也不遑多让,“做得好。”
隔了没几分钟,岑意终于憋不住,主动问,“你有没有看我们节目?播了两期。”
沈闻霁老实交代,“没看。”
他从来不看娱乐节目,哪怕这次亲自参与录制的dts也没有想看的念头。
逻辑也简单粗暴。要想看自己吧没那个爱好,要想看别人,回来基地里天天都能见着活人,干嘛还隔着屏幕看什么节目。
岑意“哦”了一声,想想也合理,叹气道,“我看了。看了……好多。”
既然他有这么一说,明显是节目播出后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是跟刚刚那么沮丧的模样有关。
沈闻霁握着啤酒,心想自己莫非是当老师当得太进入角色,现在连课堂外都开始捡知心哥哥的活儿干了。
但这么个小宝贝面前,任谁都很难无动于衷。至少从刚才把人带回来起,他就已经无法袖手旁观,甚至能隐约猜出些原因,“出什么事了,网上那群人骂你?”
岑意一愣,“你怎么知道?”
“猜的。八/九不离十。”
沈闻霁说,“他们为什么骂你?”
其实连问这么一句都没有必要。为什么挨骂的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它一定会发生。即使不是现在,也终究有天会发生。就像他初时的想法——没有亲眼见过这份纯粹的人,会质疑它是否真实存在。
但眼下,他能看得出这孩子需要一个倾诉的机会。
岑意纠结片刻,下定决心,与其等他从别处知道那些难听的话,还不如自己鼓起勇气主动坦白。“我好像说错话了……好多人讨厌我。说我不应该再留在基地了。”
他憋了一整天。旁边一直有人,有镜头对着。他都不太敢做出什么过分明显的反应了,想哭怕播出去被骂,笑也笑得勉强。想丧还怕影响队友的情绪。
这会儿半夜三更躲在沈闻霁这,心里才觉得安全了些。冒着挨打的风险,胆大包天地朝沈老师发起了牢骚,哭丧着脸,“节目组的姐姐还跟我说,是后期导演直男审美。说他觉得我那么说话很可爱才剪进去的。”
“到底哪里可爱了!明明大家就不喜欢啊!”
给人孩子都整不自信了。
明明哪里都可爱。
就很招人喜欢。
沈老师看着他絮絮叨叨,间或悲愤地灌自己啤酒。像是听得来了兴致,还跟他探讨起细节来,“他们怎么骂你?”
“……”
谜一般默契的是,岑意确实也很有唠这个的兴致。
今天大家都怕伤到他的心,要么安慰要么就尽量不跟他提这件事。没人想深入地跟他谈论这些。
但偏偏他今天有空就逮着手机一顿看,脑子里全是这些。终于有人愿意听,一时间吐槽得更厉害了,把网上那些针对他毫无道理的指责全都气势汹汹地指责回去。委屈都发泄出来,心里过瘾了许多。
沈闻霁边听边点头,最后淡淡地说了句,“比起骂我的,还算是温柔的了。”
岑意脑子里有一条思路被瞬间打通了。
想到他这逮谁怼谁的臭脾气,从出道以来凡是接受采访说的话,就没有不被曲解嘲讽的时候。但又不论何时总是一脸“老子没错有问题的是你”的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就更讨厌了。
讨厌他的人厌到骨子里,爱他的人却因此对他更加痴迷。因此即使有那么多作品傍身实力没人敢质疑,因为这特立独行的性格,他粉丝和黑子掐架也没停过。
岑意一直都知道,但心里总以为他性格如此,即使外界骂得再凶,本人也不会多看一眼,根本不会受到伤害。
可今天一听到这句才明白。没有人能完全无视别人的评价,那些恶言他分明也看过。
本来该是“一起比惨,痛苦减半”的才对,岑意想着想着却抽搭得更厉害了,心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惨啊!”
沈闻霁:“……”
“我们两个都好可怜!我们做错什么了要被这么骂!我爸都没这么骂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