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泪包[娱乐圈]+番外(157)
这件事早在七年前他们就已经做过一遍,或许当时孟岚就已经身处国外才没有找到他。如今凭着猜测再从头来过,希望依旧渺茫。
但无论如何,总要做些什么。
悬而未决的感觉令人生厌,沈闻霁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但不想工作也不想回家,正在丧失生活感的当口
岑意出事了。
沈闻霁对失去视力没什么概念,也没有闲到在家里玩过“蒙着眼睛过一天”这样无聊的体验游戏,但只凭想象也知道感官被禁锢的滋味必定不好受。
来之前也以为会看到一张哭得泪眼朦胧的小脸,飞机没落地他就已经开始在心里合计怎么哄了。
现在虽然不用哄,但就像项欢说的,情况并不比看到他嚎啕大哭更乐观。
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他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被子边缘露出发顶,乱蓬蓬的发丝散在枕头上。
沈闻霁想起身过去,但终究没舍得动他。望着出神,没一会儿自己也困了。
那颗小脑袋里面到底都在想些什么,真想进去看看。
岑意睡得很沉。
甚至是并非本意的深睡。他在梦里醒了好几回,每次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苏醒时又会再醒一次,这时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到的不过是一场梦。如此反复几次,自己也说不清是在梦还是在现实中。
他曾经看到过这个世界本来的面貌,因此梦里从来都是五彩斑斓的。如果是在平时,醒不来就继续赖床,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他迫切地想要来到真正的现实,迫切地希望真正苏醒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五彩斑斓的世界。
但他只是坠入下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境。
像是要把他短暂的十几年人生全部重现一遍。他从自己从小生活的房间里醒来,从医院的病号床上醒来,从基地练习生宿舍里醒来,甚至在某一架飞机的座位上睁开眼,看到窗外浮动的云海。十七岁以前的经历和近半年的生活剪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究竟哪一段是梦,哪一段是现实。
或者都是梦,也都是现实。
最后一次在酒店的大床上意识回归,他是被饿醒的。
有哗哗啦啦的水声传来,是前一天使用过的浴室的方位。这个房间里还有别人。
能进他房间的只会是项欢或团里其他人。岑意暂时无暇顾及,从憋了一整晚的被窝里探出头来,深呼吸好几遍,才下定决心,睁开了紧闭的眼睛。
茫然而空洞的景象。
这次会是梦吗?
他静静地坐了两分钟,闭上眼睛又睁开,才终于脱力般靠在床头,揪紧了被角。
小时候他会在脑海里幻想自己看到的并非是一片空洞,而是片一望无际的永夜的荒原。只要一直努力地往前跑,总有一天能看到黎明曦光升起的地平线。
长大之后反而没有那样自我慰藉的兴致。他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水声,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现实。又感觉自己饿出了幻觉,洗发沐浴剂的香味之外,好像还闻到早餐的味道。
直到淋浴被关停,有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岑意听不出具体是谁,但能确定不是项欢的脚步声,谨慎地问了句,“谁啊。”
在他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沈闻霁一丝//不挂地跟他对视了一眼。花了两秒钟接受他看不见的状况,便又泰然自若地走出来,沙发上拿起浴巾往腰上随手一裹,“醒了?”
昨天半夜觉得冷,把浴巾拿来当毯子用了。
“……”
是沈闻霁。
听到他的声音,岑意突然觉得有点委屈。
做了那么多五光十色的梦,在那么漂亮的地方一次都没有见到他。偏偏他在这个破破烂烂的现实里。
眨两次眼的功夫,沈闻霁便见他一个翻身又缩回被子里继续躺着了。
像是在闹别扭。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睁开眼,沈闻霁两步上去又把人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生谁的气?总不能是我吧。”
“……就是你!”
岑意倔强挣扎,胡乱扑腾几下,碰到他的瞬间触电般缩了回来。即使什么也没有看到,仍旧惊恐地睁大了眼。
沈闻霁被他的反应逗笑,“烫手?”
“你这个人……你真是的你!”
他气红了脸,缩在床头用力甩手,像要把刚刚碰到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都给甩掉,“你是不是故意偷偷不穿衣服!”
“嗯。”沈闻霁答得倒是一本正经,“我是故意偷偷不穿衣服洗澡的。”
“……”
谁穿着衣服洗澡啊。
岑意被噎得说不出话,说也说不过索性不出声了。捂着被子严严实实,好像没穿衣服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沈闻霁随手拉了条毛巾,坐在床边揉干头发,看着他问,“为什么生我的气?”
大概是看他带滤镜带习惯了。总觉得发个脾气都可怜兮兮的。
“就……你怎么来这儿了啊。”
他徒劳地扒了几下刘海。也不知道自己刚睡醒现在是什么样,说不定很丑,可都已经被看见了。于是更加懊恼,闷声闷气地抱怨,“你都不来我的梦里。”
“……”
啊,原来是因为刚才没有梦见我才生气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沈闻霁却也能理解得相当愉快。听见他饿得肚子咕噜噜响,很有条理地问,“先吃饭还是先撒娇?”
“……”
他根本就不懂我的悲伤。
岑意决然道,“我不吃!”
“好。”
沈闻霁爽快地起身走到桌边,顺便播报,“今天的早餐是项欢买的,虾饺烧卖和南瓜粥。”
“……”
居然不是幻觉,真的有早餐。岑意偷偷吞口水,竖起耳朵听他动静,逐渐被馋得不行,想着要是他再多说两句话,就顺杆爬下算了。
结果他连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自己坐在那儿吃。
“……”
好香。
岑意被饿得放下面子,倍感屈辱地主动开口,“你干嘛在我房间里吃东西!”
“酒店没别的房间了。要不我去走廊上吃?”
沈闻霁伸手拨楞两下外卖盒子故意发出声音,不慌不忙地说,“那我全带走了。”
“……”
好香!!
是男人就要能屈能伸。
他把被子一推,坐直了高傲道,“不许走,我也要吃。”
沈闻霁嘴角一弯,把摆满食物的小折叠桌整个端着搬到他床上,夹起虾饺放到他嘴边,“昂。”
有香喷喷的热汽靠近。
岑意准确判断,一口一个,饿了太久嚼得满口生香。项欢点的自然都是他爱吃的。幸福感一上来,刚刚的屈辱都不再计较了。从被沈闻霁提醒到迫不及待主动张嘴等着,像只嗷嗷待哺的雏鸟。
吃到半饱后昂了半天也没有食物降临,倒是听到有人隐隐压抑的笑声。
“……沈闻霁!”
岑意昂了半天空气才反应过来,愤怒地骂骂咧咧,“我都这样了你还把我当玩具!你有没有心!”
“我看你倒是还活蹦乱跳的。”
沈闻霁把汤匙递给他,一只手托着南瓜粥碗,另一只手牵着他去捂在碗外确定位置,风轻云淡地说,“多大点儿事,说不定还没上飞机就已经恢复了。接着吃吧,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他把碗放得很近了,自己喝个粥还是能做到的。岑意不服气地哼唧两声,到底也没反驳他,低头认真补充能量。
睡一觉起来吃饱喝足,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再听他这么说,就觉得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起码他也真的这么想——仅从他不同旁人的态度就可以证明。
昨天大家嘘寒问暖是很贴心,但无形之间也会让心理负担加重。反倒沈闻霁这样,让人觉得这小小的变故跟一次感冒没多大差别。
吃过饭项欢过来确认情况,看岑意精神不错才松了口气,提醒他们,“下午回明市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过会儿要出发时我再过来。”
说完就颇有眼色地闪人——能让岑意恢复精神的人又不是她。
沈闻霁把早餐收拾撤掉,倒杯温水放进他手里,“昨天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不说这个还好。岑意捧着杯子,又有点抑郁,“我找不到你。”
不是没想过打电话。但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挫败感一上来就只想自己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