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毅又说:“难道你真打算和你那个发小在一起?你也说过了,他是直的,可想而知有多么不靠谱。”

陆施宁闻言看向陈双毅,仍旧是澄澈干净的一双眼,眼睛里没有一丝污垢。

“我并不是打击你。”陈双毅温声道,“只是双性恋最后的归宿基本都是婚姻。”

陆施宁说:“我知道。”

“那还不如考虑和我。”陈双毅又笑道,“你可以当我开玩笑也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陆施宁却忽然说到上一个话题,用很慢的语调,一边思考一边说:“我应该、应该是很记仇,因为那时候我想了很久,用了很久的时间说服自己,鼓起勇气去接纳学长。

“我本来做好充足的准备,准备和原森拉开距离,因为觉得那样半吊子的和你在一起,会对你不公平。”

陆施宁坦言回忆大学的那段时光,这是他第一次对陈双毅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陈双毅微微愣住,刚想接话,陆施宁又说:“可你并不在乎这些对吗?可以乖乖听话的、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就可以,我是此刻出现的最适合的人选,但不是唯一一个。”

他其实很清楚,别人对他的好与不好,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陆施宁说:“我和以前并不一样,如果你看到这部分的我,还会想跟我试试看吗?原森虽然嘴上总是说我变了,没有以前那么乖巧听话,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他没要求我改变什么。”

陈双毅没想到陆施宁会反驳自己,过了一会儿才说:“关于这部分真实的自己,你也从来没想过在我面前展露对吗?”

陆施宁“嗯”了一声,诚实应答:“那是我以为咱俩只会吃那么一顿饭,最后客客气气再也不见。”

陈双毅:“……”

突然变得不太客气的陆施宁令他难以招架,最后陈双毅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

“‘好吧’是什么意思?这太模棱两可了,最好一次性说清楚,会节省学长不少时间。”

“……你和你发小一直这么说话吗?”

陆施宁一顿,点点头。

陈双毅失笑:“看来是我不够了解你。”

“我也不是很懂学长。”陆施宁直视对方,“学长总是把选择题扔给我,在一起或者不在一起,当做开玩笑或者认真考虑一下,你永远都是温柔大度的,我选什么都没问题,最后觉得愧疚亏欠的也只会是我自己。”

陈双毅一时无言。

“当然这没什么问题。”陆施宁再次客套起来,“学长是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不合适在一起。相对的,原森也不是多么糟糕的人……”

陆施宁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怎么一回事。

陈双毅是可以教他喝酒抽烟的人,是教会他成长的人。

原森从来不会这么做,无论是抽烟还是喝酒永远躲在陆施宁看不到的地方。他认为不好的东西,自己可以做,其他任何人都能做,唯独陆施宁不行。

十八岁是个节点,原森都没有以此为标准要求自己,却要以此约束陆施宁。

陆施宁曾经觉得很不公平,现在想起来也还是感到好笑。

他并不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原森却一直遵守这个不成文的准则。

成年之后忽然就不想长大了,想要做回小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和人撒娇、说任性的话,要是有人能包容自己就好了。可结果往往都是——成长让人学会克制。

在原森面前他却克制不了自己。

出了餐厅,和陈双毅告别,陆施宁独自一人走回公寓,看到原森臭着一张脸坐在花坛旁边等自己。

他忽然控制不住掉眼泪,自己也很茫然,为什么哭了,但又不能收回去,只能一边走一边哭。

原森见状也顾不得自己生气,跑过来冷声问:“挨欺负了?”

陆施宁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

原森有些急,“那哭什么?祖宗,你倒是说句话。”

陆施宁却张开手拥抱住原森。

——成长让人学会克制。

可在原森面前他永远能做耍无赖的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想吻便吻了

陆施宁的脸上还有泪,眼神湿漉漉,原森看着心软,语气放柔和,“到底怎么了?”

陆施宁摇摇头,手想松开却被原森拦住。两个人保持拥抱的姿势,怎么看都像陆施宁主动。

这样朦胧暧昧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原森忽然语气冷硬地问:“你去见陈双毅,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陆施宁从原森的禁锢里挣脱,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

原森说:“你别管,你们俩到底谈了什么你就哭着回来?”

陆施宁猜测:“是邵清告诉你的?”

原森轻轻咂舌,“小鹿你故意避开话题的对不对?”

为什么哭?一看到你就哭了。

这要怎么说,如何开口说?

陆施宁打死都不说。

原森却想成了另外一回事,脸色逐渐变差,“你们两个没谈成,你就哭了?”

陆施宁愣了愣,这都什么跟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两个人已经走进电梯里。

陆施宁抬起头,“你为什么跟我进来?”

原森没有一丝动摇,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不能和你一块进来?”

陆施宁:“……噢。”

电梯打开的那刻他又问:“谈成的意思是?”

弯弯的一牙月挂在半空中,天是深蓝色,透过走廊的一方窗照进零星一点光亮。

许是两个人走路的动静都太轻,声控灯没有亮起来。原森在一片黑暗里低头,手掌覆在陆施宁的锁骨处,食指轻轻按着他的喉结,声音低沉,“小鹿,别装傻,你明明知道的。”

陆施宁只是平静地问:“如果我们谈成了……”

原森起先愣了下,显然从没想过这个可能性,现在被陆施宁一提醒,瞬间变得焦灼又不安,“谈成了你哭什么?”

陆施宁甚至歪了下脑袋,“喜悦的泪水?”

原森不干了,往前一步,用一种捕食猎物时才会出现的危险眼神盯准他。

“别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明明是很严肃的说法,陆施宁听了却更想笑。这是一种威胁,你清楚家养的狗狗护食,可还是把手伸过去,知道他不会真正咬你,只是吓唬你。

“你好像很在意。”陆施宁看向原森,眼睛里映照原森的倒影,“你为什么在意?”

窗外的月色亮得像一个昏沉的白昼,可惜不够圆。陆施宁回来的路上就一直盯着前面的那弯月看,一路上什么都没想,现在脑子里却满是想法,提问题的欲望填满他,骨头的缝隙间又钻出某种莫名的疼痛。

踏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

可骨骼越是酸软难耐,越是想要尝试伸展。

“陆施宁你不要明知故问。”原森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抵在门板上,声控灯闪了两下亮起冷白的光,“不是说好了和我试试看?”

“没有说好……”

原森听不得这些,就像他没办法想象陆施宁是为了别的人哭,流眼泪、委屈,一想到心里就泛酸。明明是他护着长大的小孩儿,怎么转眼的工夫就要不属于他了。

原森低头吻上陆施宁从不会说好话的嘴巴,用含的吮的啃咬他的唇,舌头探进口腔里胡乱搅弄,发出轻的嘬弄,唾液来不及吞咽就变成“咕叽”的水声。他伸手摸陆施宁的耳垂,好烫又好红,分开时嘴边缠绵下丝线。

陆施宁一脸惊诧地喘着气,脸颊潮红一片,连带眼神都水润,好像又哭过一番。

这一次是为他哭的。

原森将人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抹掉陆施宁嘴边的津液,“可是我们不是接吻了吗?”

“和男生舌头碰舌头,我明明可以。”原森委屈地用根本不存在的尾巴缠住陆施宁的小腿,“宁宁,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陆施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被放开时连钥匙都拿不稳,对了好几次钥匙孔都没插进去,还是原森接过去帮忙打开的门。

四肢和心脏都不是他的了。

直男好可怕。

原森好可怕。

“你为什么突然吻上来……”

坐在沙发上陆施宁神魂未定,原森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

“谁让你故意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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