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还是合租人?忘了问邵清。
等到房门打开看清楚里面的人,陆施宁就什么都清楚了。
门内男人穿着一身家居服,脖子上还挂着深蓝色的围裙,模样是好看的,温文儒雅,鼻梁上架了一副银框眼镜,一看教养就很好。
陆施宁一时间头皮发麻,硬是没让自己后退一步,干巴巴叫道:“学长……”
与此同时男人也出声道:“施宁,好久不见。”
还有什么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陆施宁稍微思索一下,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原森,说不定自己早就跑了,等不到电梯,踩着楼梯就飞冲下去。
所以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他安慰自己。
陆施宁扬起惯用的笑脸,“学长,好久不见。”
陆施宁晚上八点才回宿舍,邵清问他房子怎么样。
陆施宁打字:【房子挺好的。】
邵清:【那就定下了?】
陆施宁:【要合租的人是陈双毅。】
邵清:【???】
她把电话打过来,陆施宁先开口:“为什么你表现的这么惊讶,不是你介绍的吗?”
“不是……哎呀,也是凑巧了,我和陈双毅不是在一个公司嘛。”
“你俩在一个公司吗?”陆施宁麻木发问,“你从来没说过。”
其实他该想到的,邵清连自己同事的名字都记不住,怎么可能记得曾经大学里一个学长的名字。
邵清说:“不在一个部门,他和我上司一个阶层的,平常见面也没打过招呼,真就不熟。我以前也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张磊和他比较熟吧?”
“张磊和谁都自来熟。”
邵清哈哈笑起来,“那倒是。”
她笑完继续说:“我不是帮你找房子吗,吃饭的时候就顺便问了同事,小良和我在一块,就问我是不是帮你问的,陈双毅也在食堂,突然说自己可以介绍。本来我还挺怀疑,但他发房照给我,我看了看,挺好的地方,心想他是你学长总不能坑你吧,你们以前不是经常一块出活动吗?不过我没想到是他自己的房子要出租。”
陆施宁“嗯”了一声。
邵清坐起身,“怎么了?不满意?”
陆施宁实话实说:“他毕业后我们发生了点矛盾,当时闹得不是很愉快。”
邵清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找你麻烦了?”
“没有。”陆施宁垂下眼,“不是多大的事,他都不记得了。”
邵清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我还是重新找找房子吧。”陆施宁讲。
“也好,你这么一说还挺尴尬的。”邵清说,“崽啊,尴尬不?”
陆施宁:“……还好。”
下午去看房,陆施宁一看房东是陈双毅,只想转身立刻走掉。
但男人以笑脸相迎,他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我在做饭。”男人说着话给他让开道,“进来说话吧,外面不热吗?”
陆施宁便踏进去了,故意没有换拖鞋,意思很明显,想尽早回去。
陈双毅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反倒讲他:“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陆施宁不想叙旧,随便挑了个话题:“学长戴眼镜了,是近视了吗?”
陈双毅说:“二百度。”
“……噢。”
然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陆施宁后悔进来了。
好尴尬。
说不尴尬都是假的。
毕竟他和陈双毅曾经差点就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新人物出场。前面其实有讲过一点点,但可能有人忘记了,帮忙回忆一下——陆施宁参加过音乐社,和副社长关系不错,后来闹掰了。他和原森说过,抽烟喝酒是学长教的。
第52章 等你抛下他
邵清和她女朋友猜得一点不错。
陈双毅就是喜欢男人。
陈双毅比陆施宁大两届,是陆施宁大学时参加的音乐社团副社长。
陆施宁记得自己刚入学那阵子各个社团来系里招人,陈双毅在台上唱了一首很深情的情歌,瞬间俘获台下一众少女的心。
陆施宁也觉得蛮好听,跟着一帮人开始鼓掌,掌声停下来,社长在台上说话,唱歌的那位就直直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陆施宁来晚了,只能坐在前排,旁边都是空位。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吗?”男人轻声问他。
他摇摇头,陈双毅就坐到他旁边。
过了没一会儿,陈双毅主动挑起话头和他聊天,最后还邀请他来社团。
“有空可以来找我玩。”陈双毅这么说。
陆施宁刚军训完,晒得像个黑煤球,一双眼却亮得出奇,不太会讲场面话,闻言面带犹豫。
陈双毅却笑了,“怎么,怕社团事多,不想去?”
陆施宁违心地摇摇头。
陈双毅:“没事,你来了我罩你。”
这话很像原森会说的。
原森,他发小。
军训期间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提醒他擦防晒,又不想看到他晒伤又不停嘲笑他晒黑。
陆施宁停下躲闪的目光,看着陈双毅,最后还是点头了。
他既然点头就一定会去。
结果音乐社有面试,陆施宁在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唱歌,唱得浑身不自在,没有发挥好,但还是进了社团。
临走前陈双毅特意跟他打招呼,让他有种自己走了关系的不适感。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总要想办法还回去。可这要怎么还,陆施宁茫然,明明社团也是这个学长说让自己来的。
怎么到头来自己还搭进去了。
后来陆施宁才得知陈双毅没有参与那次面试评审。
当时两个人已经很熟了。陈双毅眼里含着笑,问他:“你怎么想的?你在那帮人里唱的算很好了,长相也好,咱们社长是出了名的颜控,肯定会留你的。”
“我哪里知道。”陆施宁有些懊恼。他几乎不和人主动打招呼,那些日子里却常常向陈双毅问好。怎么想都是自己亏了。
陆施宁孩子气的举动更引得陈双毅发笑,伸手想揉一揉学弟的脑袋却被躲开了。
陆施宁很少和人有肢体接触,包括朋友也保持着最基本的距离。难免让人觉得他有些难以接近,可实际上小孩儿脾气好的不像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社团里有什么事,只要他有空,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
当初看上去那么怕麻烦的一个人,反倒成了最踏实肯干的那位。
陈双毅都觉得不可思议。
陆施宁在学校酒吧里驻唱,偶尔陈双毅和朋友去喝酒就能看到他。
陆施宁不和其他歌手一样染头发、戴耳钉,上课穿什么衣服来这儿工作也穿什么,头发永远是一种颜色,在灯光映照下变成自然的浅棕。
陈双毅有次邀他喝酒,他拒绝,说:“我不太会喝酒。”
说的是实话。陆施宁不擅长说谎。
“可以尝一下。”陈双毅温声道,“这里的酒度数不会很高。”
陆施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摇摇头,“还是不了,学长。”
陆施宁太乖巧了,两个人已经认识半年多,还是会规规矩矩地叫他学长,不像新来的那帮小子,一口一个“陈哥”、“双毅哥”地叫。
两个人第一次喝酒,也是在这家酒吧里。
那天陆施宁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吧台,陈双毅走过去,他就把捧在手里很久的手机收回口袋里抬头看他。
“要喝酒吗?”陈双毅问道。
这一回陆施宁点头了。
那是陆施宁第一次尝试喝酒,喝了两杯就醉了,醉酒后很安静,又把手机拿在手里,想了很久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陆施宁却没说话,忽然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陈双毅一愣,连忙把他手里的手机拿走扣在桌上,询问:“怎么了?”
陆施宁哭起来很安静,几乎不出什么声音,自己擦掉眼泪讲:“头晕。”
陈双毅:“……”
之后他送陆施宁回去,陆施宁根本不用他搀扶,清醒地走到宿舍楼口,还很郑重地和他道谢,“谢谢学长,麻烦学长了。”
可陈双毅就是知道他喝醉了。
因为陆施宁口袋里的手机从被挂断后就一直在响,陆施宁却没想到要去接。
第二天宿醉的陆施宁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面对21通未接来电沉默,最后把脑袋闷在枕头里,回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