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宛“哦”了声,抱着球球在后座里继续自言自语,捏它的肉爪子。宋珩却心神不宁起来,高中时候,辛宛也喜欢叫他“哥”,撒娇的时候叫“哥哥”,很甜,每次宋珩都会心跳很快,耳朵尖发红。
“哥,我奶奶家不在这儿。”辛宛换了称呼。
“你奶奶……她身体有些问题,你爸爸接她去外地治病了,你奶奶之前不是老是腰疼腿不利落吗?”
辛宛紧张起来:“那很严重吗?”
“不严重,但可能很耗时间,没什么大碍。这段时间你就在我家住,让你奶奶好好静养治疗就行,不用担心。”
辛宛沉默下来,心不在焉的。
有些堵车,接近两个小时才到市区,宋珩半路上打了电话给毛念,自从他回国,大多事宜都是毛念处理的,她做起事情来利落。
按照电话里所说的,毛念在路边等着他。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辛宛听着了动静,宋珩解开了安全带,“你在这儿坐会儿。”
话音落下便出去了,辛宛贴在车窗上,试图通过嘴唇上下分析出他们在说什么,他抬头看到指示牌上写着“稻三路”。
聊了没五分钟,他就看见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走过来,笑盈盈地拉开了他这边的车门,侧身示意他走出来。
辛宛对于陌生人有种下意识的警惕与防备,毛念见他这样笑了声,说:“只是带您去买身衣服,顺便给狗办个证,来,您跟我走吧。”
他看向宋珩,宋珩却站得离他很远,日头太亮,他看不清宋珩的眼神,只能跟着毛念上车了。
把辛宛交给了毛念,车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宋珩松了口气,他方才实在是不想离狗近,此刻还想着要把车送去洗一下。随手在车载屏幕上划了几下,调到了音乐电台,放的歌是齐秦的《袖手旁观》。
“你的脸庞/闭上眼睛就在我面前转呀转
我拿什么条件能够把你遗忘
除非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对方”
宋珩切回了郭德纲相声。
他住在稻三路的“漱月里”——这是小区名。听说里面住了不少明星政客,宋珩对于娱乐圈与政界并不熟知,走路上即便打照面也认不得。但环境是不错的,够清净。
楼层在16楼,进了家门,宋珩看到玻璃茶几上的水杯,还装着他昨天晚上离开时还没喝完的水。这提醒了宋珩,他在临睡前出了门,带了他的前男友和一只狗回来。
很荒诞,很不真实的事情。
宋珩不想去再复盘回忆,将杯子中的水倒掉了。
辛宛不记得他,他对辛宛的收留也就止步于辛宛恢复记忆时。他和辛宛的结尾就是三年前那场暴雨,不存在其他可能性了。
剩下的时间,宋珩便待在书房里看公司里的文件。
辛宛和那只狗是晚上七点回来的,毛念提前给他打了电话,她有指纹密码,进门什么的自然无需宋珩操心。他隐约听见门外有狗吠和其他声响,但没有动弹,仍是继续看文件,把眼镜又推了推。
他有些近视,不严重,但习惯在看专业资料的时候戴着。
忽然门敲响了,宋珩没抬头:“进吧。”
很谨慎的推门声,一抬眼便撞上辛宛探进来的脑袋,他好像有些紧张,声音也不大:“哥,在忙吗?”
“还行。”
辛宛于是慢慢推开门进来了,宋珩见状皱眉:“狗放外面。”
辛宛窘迫起来,一张脸发红,脸皮很薄的样子,倒是老老实实把狗放到外面。隐约能听见毛念的声音,说让他把狗放进笼子或者狗窝里——这些都是宋珩让买的。
过了会儿,辛宛才走过来,他背着手,倒是跟做错事一样。他买了身新衣服,没什么花样,普通的白色短袖,上面印着动漫人物的logo,还有短裤,好歹有鞋子了,算可喜可贺。
头发也剪短了,宋珩私心觉得他头发长些漂亮。
“有事情吗?”宋珩问。
辛宛背在身后的手纠缠个不停,说:“那个姐姐带我去买衣了好几套衣服还有剪头发了,球球也打了疫苗和做了清洁。”
宋珩耐心地听着,没打断他。
“谢谢哥!”辛宛忽然声音大了些,又小声,“这些好像很贵,回头会把钱还你的,不会欠钱不给的。”
宋珩问:“怎么还呢?”
辛宛一下子噎住了。14岁,不能去打工,童工是犯法的,而且还要支出学费和生活费,他的生活来源就来自于奶奶和常在外打工的妈妈,他爸爸给他的钱都是直接交给他奶奶。
“不用想了,是你奶奶托付我照顾你,不需要还钱,”宋珩站起身来,顺手把桌子上放的一块硬糖递给他,辛宛下意识地接过,怔怔地看着他,“吃饭了吗?没吃的话给你叫份外卖。”
“还没吃,”辛宛攥着那块硬糖,“哥。”
“怎么了?”
他鼓起了勇气,“我今晚睡哪儿啊,是和你睡一起吗?”
宋珩握住了门把手,侧过头看他:“你想和我睡一起?”
作者有话说:
有人在看吗_(:з」∠)_看的话说个话嘛
第7章
辛宛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他和宋珩并不熟悉,即便有血缘关系,他也不能过分越界,而且宋珩看起来对他态度平淡,兴许是不喜欢他。
犹豫之间,宋珩打开了房门,“我叫保姆来整理客房。”
毛念还在家里,她面前放着茶褐色的瓷盆,正在往里面倒狗粮。球球甩着白色尾巴,看起来干净多了,它跟谁都自来熟,看起来也很亲毛念。
“宋先生,”毛念直起身体来,“您让买的都买了,顺便买了些狗粮。狗粮放在客厅西边柜子第三层,一打开就能看见。”
宋珩说:“谢谢,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等毛念走了,宋珩这才拿出手机来叫外卖。
家里面积偏大,大到有些空荡的地步,辛宛站在陌生的环境里手足无措,怀念起和奶奶居住的小平房。他盘腿坐在球球面前逗狗,但球球大抵累了,趴在毯子上不回应。
辛宛一抬眼就能看到宋珩,他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顶头是暖黄色的灯光,衬得他面容都柔和几分。只看脸,辛宛猜自己这堂哥年纪也不大,他长得很俊朗。
“晚饭想吃什么?”宋珩忽然开口,看向他,“快餐还是面食?”
辛宛慌张地错开眼神,像偷窥被抓到了现行,“我都行。”
晚饭叫了披萨和汉堡,还是出于照顾“14岁小朋友”的顾虑,宋珩想到自己14岁时尤其向往那些快餐食品,可惜没什么吃的机会。
叫了外卖,又打了电话给保姆。在等待外卖时,保姆来把客房收拾出来了。客房和主卧是对门,挨得很近。
宋珩不说话,辛宛也不好意思挑起话题,他寄居檐下,总不能表现得更像主人,于是尴尬得坐立不安。
吃晚饭时也是这样,谁也没说话,只有一次性手套摩擦与咀嚼的声音。辛宛眼神不知道放哪儿,手脚似乎也摆不对位置。
“那个,哥,”辛宛清了清嗓子,宋珩只吝啬地回应了单音节,说:“嗯?”
辛宛于是更紧张了些,如坐针毡,“哥你家看起来好有钱。”
啊!什么问题啊,他没想问这个的,但四周环望一圈,这句话就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辛宛更加无措了。
宋珩言简意赅:“还行。”
辛宛脸一下子涨红,“嗯嗯”两声,埋头潦草吃披萨。
这顿晚饭相当难熬,度秒如日,宋珩离开餐桌时,辛宛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背后出了汗。他站起身来去收拾餐盒,把垃圾装在一起。
宋珩忽然说:“不用收拾,明早保姆会来收拾。”
辛宛悻悻地收回手,又去找球球。至少在这个地方,他就只认识球球,大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球球似乎对狗窝相当满意,窝在里面不肯出来,敷衍地舔了舔辛宛的指尖。
孤苦伶仃的小白菜,哥也不理,狗也不爱。
辛宛自觉可怜兮兮,却也无计可施。宋珩简单和他说了客房里需要注意的地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客房和杂物室的阳台连着,最好不要去杂物室,里面灰尘多。”
“好,”辛宛乖乖应了,“哥你早点休息。”
浴室在客房里,一关上门,辛宛便自在起来了,如果不是怕隔音不好,他很想大喊大叫几声。浴室里的配置也看起来很贵,辛宛小心翼翼地赤脚踩上去,觉得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