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和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愉快,如同他们一直都在讨论音乐,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熙远点了一下头,说了声好。
后来何熙远从管家那里拿到了租房合同,上面签着陆成风的名字,房租的数额远低于市价。
他想到那天晚上陆成风握着他的手,对方手指间的触觉,略粗糙的指腹。
但他并没有很快赴约周末去别墅喝下午茶的邀请,甚至连平常吃饭的邀请都找借口推了。他直觉离陆成风越近,自己生理反应越强烈,对抑制剂的依赖和消耗也越惊人。
每日下班回到家里,他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且再也没有碰客厅里的钢琴。
像回到过去租房的时日,他关门关灯,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前的夜灯和电脑屏幕。坐在房里的椅子和床上,神经质地听着门外的声音。
陆成风或许来过一两次,客厅里的灯一直都亮着,一进门就能看清客厅里没人。
某一次何熙远甚至能听到陆成风走到自己的卧室门口,但没有敲门。卧室门上没有猫眼,他看不到听得也不甚真切。但脚步声远去后,他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后他再开门,客厅里并没有人,也没有松木的信息素的味道。
何熙远开始根据身体的状况调整抑制剂的用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抑制剂的有效性越来越低,从药房里购买的价格比从前似乎便宜,但医院里开的抑制剂因为医疗保险报销比例降低,反而贵了,他每个月的花销略高于从前。
听友人说,能买贵且有效成分高的品牌便买,自从两家药厂用低浓度低价格抑制剂挤占市场,导致长久高效的抑制剂逐渐减产。
抑制剂必须省着用,直到重新做抑制器植入手术。
他每个月都会去北都医院预约,但从未排上号。风港也开始限制每个月接受抑制器移植手术的人数,据说是因为当地居民近半年预约手术困难,医疗资源不够,才出了此政策。
他每日随手翻看新闻,大段政策中夹杂着许多生殖和产科的医保报销比例降低,或是提倡Omega回归家庭。
他知道那所指的是奴役的家庭。
他已经在温水里呆久了,可惜烧水的人耐心不够,水温忽而上升的时候,连最迟钝的人也能觉察出不对的动机。
好在已经入秋了,可以用厚重的衣物将身体和腺体裹起来。
陆成风应该会在圣诞节和新年的假期回到欧洲,不会与他见面,他应该还有时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等待抑制器植入。
周五晚上下班后,何熙远在房间里喝了小半杯从超市买的葡萄酒。餐厅酒架上的酒瓶看年份和名称就价格不菲,而他对酒也没有特意的研究,看得出颜色,喝得出酸味和甜味,仅此而已。
他喝酒时便只喝酒,吃饭时只吃饭,泾渭分明。且喝酒大多是晚上睡前喝,希望能想入睡。
晚上10点,他关了灯坐在屋子里带着耳机看老电影,手边放着酒杯,错过了陆成风打来的电话。
有话要说:社恐橘日常: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创造条件让自己接不到电话。
PS 橘子信息素真的好妙,O形的水果和Omega也超级配
第38章 花园
何熙远发现屏幕上的未接来电时已是凌晨一点十五分,他给陆成风回了条消息,对方没有马上回。
他看了看屏幕,起身去冲了个澡,脱衣服的时候发现内裤上有少量粘液。他顿了一下,洗完澡后将内裤一起洗干净。
因为酒精的作用,他感到头脑昏沉,睡觉前就着温水吞了一片抑制剂便昏睡了过去。
周六上午起床后看到了陆成风的消息:周末如果不想在市中心,可以来市郊。
何熙远心里有点怵,但似乎陆成风的邀请不能每次都推。趁着周末没有其他工作,医院挂着的等候名单也要到月底才有消息,便让司机下午来接他。
他中午在住所附近随意吃了一碗鸭血粉丝,心满意足。回到住处后换上了一条卡其裤和细纹象牙白衬衫,坐在客厅里等司机。
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洗手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和头发,眼下有一抹晚睡造成的浅青色。他想了想,回到房间取了一支遮瑕液,用刷头在眼下点了一点,然后用手指抹开。
抹开之后觉得脸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于是又在唇上抹了一点唇膏,近乎透明的肉桂色。在镜子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和自己原来的唇色有什么区别。
Omega们常化妆,但何熙远装Beta惯了,偶尔被迫拾起Omega的常用生活技能。
司机载着何熙远去陆成风的别墅是周六的下午。上了车,他忍不住不时抿嘴,用手指轻擦了擦下唇,反复确认嘴唇上没有明显的颜色。
他明显感到自己与陆成风的见面变得愈发不像是去学长兼房东兼客户的下午茶,而是去约会。
别墅区的小区房屋低矮,看得到大片天空。市郊比使馆区更安静,树木细碎的落叶铺在车行道两边。
别墅的建筑是欧式的红泥外墙和六角窗户,后院里种着树木和花,邻栋楼之间有高墙隔开。
管家站在门口,笑着让他进门。室内是淡金色的壁纸,客厅里有壁炉和水晶灯,巨大的拱形窗户向后花园敞开,布艺沙发和木质座椅在客厅中围成一圈,地上铺着繁复花纹的地毯。客厅中的茶几上上摆着一个瓷花瓶,瓶内插着的花朵细看和他周五下午收到的浅黄月季是同一品种。
何熙远在办公室接到花时就猜是陆成风送的,因为他想不到其他任何人会送他一束用米色亚麻布料包裹的淡黄月季。
此刻在客厅里见到了眼熟的花,心想自己真聪明。
管家手里抱着一只胖头胖脑的金黄色猫咪准备往楼上走,她周身依然是一丝不苟的气质,抱着猫似乎有些俏皮。
管家说:“您随便坐,我把猫抱到楼上去。”
何熙远:“那个……我可以抱一抱吗?”
管家:“它怪怕人的,已经剪了指甲,但还是怕它挠生人。”
何熙远:“哎?没关系,只摸摸头也行。”
然后何熙远就着管家的手摸了摸猫毛茸茸的头,它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便接过来抱在怀里摸摸脸,摸摸尾巴。猫放在腿上有点沉,何熙远戳了戳他的圆润的背,猫小声“咪”了一声,仰头看何熙远,眼睛是圆圆的湖蓝色。
何熙远笑了,凑近了看它的眼睛,脸快要贴到了猫脸上,想亲亲它。
“咳。”
一人一猫抬头,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陆成风。
何熙远把猫放到地上,它蹭了蹭何熙远的裤脚,呼噜呼噜地叫,怎么看怎么可爱。
陆成风说:“这是几年前别人送给我妹妹蕾雅的猫,那时她还在北都的国际学校读书,后来回欧洲了,猫没带走,平常就让管家看着。”
何熙远:“它好可爱呀。”
他说话的时候猫在两人中间走了一圈,用尾巴轻轻绕了绕何熙远的腿,然后停在陆成风脚边,一脸乖巧。
陆成风拿了一个项圈套在猫的脖子上,串上牵绳,把绳的一头递给何熙远,说:“走吧,到花园里逛逛,难得天气好。”
别墅后的花园是一片开阔的平地,树木高度刚好遮挡住了旁边别墅的窗户,花园的墙上爬着白色的绣球花。草地上撑起了一张白色的拱形伞,伞布边缘坠着蕾丝。伞下摆着一张矮桌,靠近花墙的椅子上垫着软垫。
桌上的点心架上摆着鱼、烟熏肉、鸡蛋和番茄三明治,小水果塔上缀着蓝莓树莓和草莓,编织篮里叠放着一小把新鲜的粉色玫瑰。
陆成风说:“本来想在花园里摘,但没挑到满意的,附近有一家花店,品种不多,管家只挑了这点。”
骨瓷茶具放在配套的金色边的盘子里。精美的摆设晃得何熙远头晕,周围没有别人,这个下午茶是只为他准备的,多出来的一张椅子只放着猫的坐垫。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为自己做什么,也不知道陆成风为什么要为自己准备这一切,像被王冠砸中晕眩,困惑且困扰。
紧张的时候他想手里抓点什么,于是收紧了手里的绳子,把猫从一丛花里牵到身边,抱在手上。
猫四只脚黏着草地,不情愿地“咪”了一声。
陆成风在对面坐下,开口道:“只准备了两道甜点,其他的可以当正餐,相当于提前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