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36)

至于南方战场依旧蠢蠢欲动的事,皇帝大手一挥:“不是有梁瀚在那儿守着吗?”

合着镇南三军的将士们吃草就能打仗,气得梁瀚第二天一早就离了京。

第32章 皎皎初月(5)

皇帝之所以会把兵部那么不当回事儿,归根结底是没经历过战争的残酷,先主那点滚烫的血脉稀释再稀释,到了这一代已经不剩什么了,大豊称霸中原多年,数百年无大的战事,南方诸族集结起来一举进犯,没多久就被梁瀚压制住了,皇帝便以为南方诸部如蝼蚁,不堪一击,大豊国威仍在,殊不知夷族实如虎狼,那一场仗耗了大半的兵力才能力挽狂澜,且据梁瀚的推断,那一场仗不过是试探,更大的威胁还在后面。

可这些话他无论在老皇帝面前念叨多少遍都是鸡同鸭讲,因为他从未见过成堆的尸山,血汇成的河,伤亡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堆数字——死了很多人?没事,大豊还有千千万万人,再征兵不完事儿了?怕他们再打过来?不要紧,有你在掀不起浪来。

更头疼的是,赵岐在这方面的见识与他老爹惊人的一致,梁瀚的镇南三营如定海神针一样戳在他们父子俩心中,好使还便宜,军费都不用拨还能战无不胜。

梁皓收到消息赶紧追了出去,终于在京郊追上了梁瀚,梁皓气喘吁吁地问他:“表哥,你这是要干嘛去?”

梁瀚愤懑地回道:“回去做我的定海神针去。”

之后,梁皓和梁瀚一起回了镇南军大营,回去的路上正好与探望完季凝回渝州的季宵迎面遇上,梁皓又与他闹了个不欢而散。回到镇南军大营,梁瀚和三大营的统帅一合计,朝廷已经指望不上了,能送来的只有粮食和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战马甲胄兵器都得自己想办法,镇南三营中除龙武营以外的部队都零散地驻扎在边境附近,边境常有夷人骚扰,军需都可以从他们身上出,南夷境内离边境不远处还有一座铁矿,守备稀松,时不时扮成土匪掠夺几车矿石回来,日子也好过一些。

至于驻扎在渝州西南的龙武营,渝州和南边的郦城交界处活跃着一帮剽悍的水匪,多年致力于打劫过往商船,官府剿匪数次未果,早已经养成了一条大鲲,若能一举将其拿下,全营将士都换上新的装备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梁皓就带着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往渝州赶,一边赶路一边想着,这事阮慕阳那小子说不定能出点力,还能借此树立他在军中的威信,他正琢磨得出神,忽然接到手下来报,说阮慕阳来演武场找过他,自家主人请他到府上一叙。梁皓一听就来劲了,三天的路程愣是一天半就跑完了。

梁皓先是派人去知会阮慕阳一声,然后到驻地洗去了一身风尘,换上一套锃亮的轻甲,仔细地刮了胡子,照了三遍镜子,把自己拾掇得比去面圣还精神,才跨上马走了,骑的那匹马还是平时他自己都舍不得骑的神驹,当初把它买来花了梁皓一半积蓄。

周副将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感慨道:“他要是对待姑娘能有对待慕阳这般上心,又怎么会人到中年还是个光棍呢?惨,太惨了……”

“人到中年”的梁皓若是听到这番话,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梁皓派人来通知到时候,把自己来的时间精确到了刻,阮慕阳到了点在门外候着,不一会儿,果然见一人纵马而来。

那人一身威风的轻甲,阳光下耀眼得不像话,低低的马蹄声和清脆的金属声纠缠在一起,相得益彰,像一首激昂的战歌。

威风凛凛的将军勒马而立,对马下的年轻人微微一笑:“小徒儿,几月不见,你可又俊了。”

阮慕阳从没见过他这么正经的打扮,梁皓平常都是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粗麻袍子,也不大讲究“坐卧立行皆板正”那一套,怎么舒服怎么来,多数时候都是举着个酒壶摊在椅子上,还把脚跷得老高,将军的威严没见有多少,倒是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痞气。可这回,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松松垮垮的地方,轻甲衣严丝合缝地紧贴在身上,把他本就高大的身形衬得越发魁梧,发束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腰间挂的不再是陈旧酒葫芦,而是一把嵌着宝石的剑。

阮慕阳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领略完龙武大将军的风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道:“师父,您这么一打扮起来,倒也英武无比。”

“这算什么话?”梁皓并未下马,取下腰间的配剑,臭不要脸地说:“难道为师平常不英俊,不威武?”

“……”阮慕阳笑了笑,没把彼此都心知肚明的话说全。

梁皓打鼻子里“哼”了一声,突然拔剑出鞘,将剑鞘扔给阮慕阳,阮慕阳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见梁皓纵身一跃,自马背上飞身而下,双手握剑直直朝着他的面门劈下来。

阮慕阳当即横起剑鞘挡在面前,架不住梁皓劈下来的力道,双臂震得生疼,接连后退了好几步。还未等他站稳,梁皓又突然发难,一剑刺向他左侧,阮慕阳本能地往右一闪,却见梁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突然撤了剑,硕大的拳头招呼了过来,直接对准了阮慕阳的鼻梁。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小子再这么长下去,他镇南军第一美男子的地位早晚不保。

当然,梁将军这么明显的暗算还是没能得逞,他出拳虽出乎意料且速度极快,可阮慕阳身体里好似有个自动触发的危险防卫装置,拳头即将到达的电光火石间,阮慕阳飞快地一矮身闪了过去,一只手紧紧捏住他的手腕,正色道:“师父,打人不打脸。”

“呸!小兔崽子还教训起为师来了,战场上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为师就是试试你的功夫落没落下,”梁皓甩开他的手,从他手里抽出剑鞘,接着道,“慕阳,我早说过,一味的防守是不行的,方才你捱下第一剑之后明明可以转守为攻,在我第二剑刺过来之前直接攻击我下盘,以退为进,却白白浪费了机会,得亏是我有分寸才没伤了你,这若是在战场上,给了敌人可乘之机,什么阴招暗招一齐往你身上使,万一一个没躲过,可就当场交代了。”

阮慕阳习武的本意是保护,他虽然天分极佳,却被这个意图限制了,战斗中多是只守不攻,即便进攻也下意识会给对方留三分余地,对战时既温和又从容,没有军中之人的杀伐果决之气,倒像是那些游离世外的江湖中人,在营中多少有些不起眼。梁皓就是担心他这一点,怕他以后在军中威望难立,才频频出狠招试他。

这么一试算是明白了,一般人难以逼他使出杀招,自己就是那个一般人。

阮慕阳没看出来梁皓抡向自己鼻梁的那一拳多有分寸,倒也没当面戳穿他,把他那匹神驹拴在路边一颗歪脖子树上,领着他往院中走去:“师父,我家主人在厅中等您。”

阮慕阳领着梁皓到了门后,却发现温初月人就在院门后边,正笑盈盈地看着进来的两人。

“主人,您何时出来的?”阮慕阳出门的时候温初月还好好的在厅中坐着,他还特意嘱咐温初月不要出来,梁将军不讲究那些虚礼,由他一人迎接就行了。

“才刚出来没多久,只是见你一直没回来,有些无聊罢了,”·温初月转向梁皓,冲他微微一颔首,接着道:“草民温朗,见过梁将军,身有残疾不便行大礼,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梁皓一见温初月整个人都怔住了,一双眼直勾勾盯着温初月,半晌没回话。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子。那人坐在一把拇指轮椅上,身材纤瘦,稍显病弱,说完话之后还轻轻咳了两声。他裹着一身素白的衣衫,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色,一头柔顺的白发在盛夏的日光中熠熠生辉,五官亦是精致无比,像是被有名的工匠细细雕琢而成,没有一处不完美,眼尾一点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将他狭长的凤眼衬得越发动人,平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娇柔之气。

梁将军心里想什么从来不加掩饰,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阮慕阳终于忍不可忍,头一回大逆不道地踹了自家师父一脚,故意咳了两声。

梁皓这才反应过来,还礼道:“在下梁皓,军中之人不讲究这些繁复的礼节,是我一直想来拜会温公子,还得多谢温公子给我这个机会,梁某一介粗人,有什么得罪之处,温公子莫要嫌弃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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