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番外(14)

阮慕阳再一次无视了他的问题:“主人,安神汤还要等一会儿,我去倒杯热茶给你暖暖身子。”

温初月一个“不”字还没出口,阮慕阳已经闪身出去,直到阮慕阳完全不见了人影,温初月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狐疑道:“这小子今天怎么一身反骨?说啥啥不听,问啥啥不答。”

很快,阮慕阳就拎着一壶热茶,附带一盘点心回来了,这回温初月倒没说什么,捧着茶杯小口嘬了起来,他喝完了小半杯茶,见阮慕阳还杵在跟前不肯走,甩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阮慕阳收到讯息,不自然地捻了捻黏在一起的头发,道:“我有时候晚上醒来会觉得饿……所以……主人您要是不吃,我就端回去……”

“当我还是像你一样正长身体的十几岁少年呢?”温初月朝天翻了个白眼,捻了一块梅干扔进嘴里嚼了嚼,道:“谁问你点心的事了,赶紧回房,还想赖到什么时候?”

温初月几次三番地想撵人走,阮慕阳不是没察觉到,却一反往常的不为所动,站在那儿纹丝不动,用一张正经八百的脸胡说八道:“主人,我也怕打雷,今晚可以让我待在这儿吗?”

温初月:“……”

他深刻地体会了一把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温初月看了看怀里的猫,又看了看面前的人,皱了皱眉,撇嘴道:“我这儿也没地方给你待啊,你又不是猫。”

阮慕阳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我就坐在这儿。”

少年的轮廓在窗外明灭的天光中若隐若现,温初月的视线自下往上看过去,显得格外高大,他的影子被烛火拉得很长,几乎要把温初月整个笼罩在其中,他待的墙角一下子就变得逼仄狭隘起来。

这间房除了他自己,有权利待上一整宿的就只有桃子那胖猫。其实一开始他也很抵触和桃子接触,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动物的体温,都让他觉得恶心。可那猫刚来的时候就那么小小一只,一只手都能揽住,靠自己没办法保暖,放在人掌心还颤抖得厉害。温初月抱了他好久,颤抖才逐渐平息,小动物偏快的心跳透过掌心传过来,那是一种强烈,却又柔软、弱小的生命力,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碎掉,像极了那时候的自己。

第一次,出于同病相怜,温初月让小奶猫在他怀里睡了一宿。

第二次,桃子主动蹿到他腿上,拿小脑袋蹭他的掌心,有轻微洁癖的温初月没有拎走它,又让它在床上睡了一宿。

再往后,桃子就把温初月的床当成自己的窝了,直到它变成一只抱起来会把手臂压得酸疼的胖猫,温初月才把它赶走。

久而久之,桃子发现了一个规律,风雨天时,主人不会是赶它走的,相反,会把它紧紧抱在怀里,起初那姿势箍得桃子很难受,三番四次地想要挣脱,可它一看见主人脸上那种平常没见过的神情——虽然它无法体会那神情在人类的世界意味着什么,但感觉那时的主人很像它在外征服世界时遇到的弃猫,心胸宽广的桃子便由他去了。

后来,桃子练就了无论什么姿势都能睡着的绝技,也养成了风雨天钻进主人卧房的习惯。

温初月也渐渐习惯了梦魇缠身时有这么一个小东西陪在身边,它偏高的体温能带来许多安定感,阮慕阳突然说要将它抱走他自然是不乐意,于是未经思考就给自己挖了个坑。

温初月沉默了良久,认命似的轻叹一声,道:“随你吧,先把你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把头发擦一擦,免得着凉了。”

其实温初月若想真心拒绝也并非拒绝不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拉下脸来,用拿捏到位的冷淡态度赶他走,他不会不听话,可不知是茶太温暖还是梅干太甜的缘故,他竟然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主人,我这就回去换衣服。”

阮慕阳刚走了两步被温初月出声叫住了,他伞都不拿,回去换身衣服又淋湿了过来吗?温初月没好气地说:“外面雨大,别出去了,在我衣柜里随便找两件衣服换上吧……唉,你还要拿哪儿去?就在这儿换,都是男人害什么羞?”

阮慕阳:“……”

害羞是有几分害羞,只是温初月每天给他上药都会把上半身扒光,捱过几次之后,少年人的羞怯便被消磨了大半,但也没听说哪个仆人在主人面前更衣,怎么想都不大风雅。可是他那心大的主子不在意,也只好照他说的做了。

阮慕阳找了个尽可能远的角落,背对着温初月,动作麻利地换起了衣服,全过程中,温初月始终紧盯着他的后背,盯着他背上结了痂已经快脱落的伤疤。

温初月背后也有一道疤,只可惜入肉太深,这辈子也抹不掉了。

第12章 伊人如莲(3)

“朗公子,安神汤给您放在桌上了。”阿好照惯例准备把碗放下就走,却见阮慕阳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阮慕阳从他手里接过碗:“阿好哥,给我吧,你早些回房休息。”

“啊……行……”阿好迟疑了一下,他从温烨那里得到了“温初月不喜欢亲近人,尤其不喜欢别人在他房里晃来晃去”的情报,眼前的情况和情报明显对不上,他犹豫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伞,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呢,和我一起回房吗?”

阮慕阳很自然地答道:“我今晚留在这儿陪着主人。”

于是阿好就傻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阮慕阳进了卧房,听到他合上房门发出的声响,才回过神来,不解地挠了挠头,一边走一边纳闷:“这主仆俩竟已如此亲密了,不应该啊,不是说阮曜初春才来的吗?朗公子不是那么容易亲近人的性子啊……”

虽说阿好常与温初月谈笑,但他很清楚这对温初月而言并不是一种亲近的表现,相反,更像是一种试探,试探自己究竟了解他多少,又了解他多深。阿好到底见的世面广些,与温初月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也足够他领悟温初月从骨子里就是不善与人亲近、不爱与人羁绊的性子,只是他很懂伪装,能把心里的拒绝完全隐藏了去。

可阿好偶尔撞见他和阮曜在一起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刻意。

“或许是因为阮曜还是个孩子吧。”阿好这样解释。

阮慕阳伺候温初月喝完了安神汤——当然,是一勺一勺喂的,他始终不愿意把双手从桃子身上挪开,一碗见了底,温初月才愿意从角落里出来,他一点点挪到中间,靠着床头坐着,没一会儿,脑袋就小鸡啄米似的往下垂。

“主人,困了吗?”温初月的头第三次往下掉的时候,阮慕阳忍不住轻声问道。

温初月含糊地回了一个音节:“唔……”

阮慕阳轻叹一声,把他的双臂掰开,救出其中被困已久的桃子,然后轻轻扶着他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才吹灭烛火,靠着床边趴下。

翌日清晨,阿好照往常一样做好了早餐,去叫温初月起床。温初月是少有的很好叫醒的主子,没有任何起床气,只要轻轻叩下门,他就会醒,进去的时候会发现他已经穿好里衣在床上坐好了,只要替他穿上外袍,把他抱上轮椅,等他自己梳完头,再伺候他洗漱,早上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可这一天,阿好叩了两遍门,里面都没有任何动静。想到可能是昨晚考虑到风雨太大,安神汤的份量给的比前几次要足的缘故,阿好也没在意,一边完成收尾事宜一边等待,等到早膳快凉透了时候,阿好终于忍不住了,又去敲了一遍门。

第三遍叩门里面总算有动静了,阿好候在门外等着温初月叫他进去,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温初月叫他,忍不住唤了声:“朗公子?”

“……阿好啊,今天你不用伺候我了,事情做完了就回本家去了。”听温初月略显慌乱的语气,好像才想起来有个人候在外面。

“朗公子,那我先回府上了。”阿好朝着紧闭的房门微微倾身施了个礼,走了两步,想起阮慕阳还在房里,也不知道醒没醒,又回头嘱咐了一句:“早膳我已经热好了,您别忘了早点出来用膳。”

“知道了。”

温初月的睡眠一向很浅,一般天还没亮的时候,外头开始有一些小动物发出的微小动静时就会清醒,喝了安神汤后也好不了多少,只要有黯淡的光透过窗框的缝隙映上他的眼睑,他一定会立刻惊醒,只是后者的体验相对比较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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