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度友情+番外(12)

剧团的办公场所由车库改建而来,简陋如末日避难所。水泥墙水泥地,硬要说是工业风,也未尝不可。岳小川四处打量,感觉这挺适合拍鬼片。团长谦和客气,一直让他“坐坐坐”,岳小川说“我不坐我不坐”,结果被热情地按在冷硬板凳上。

啊尼玛——脑垂体都疼飞了!

通过团长介绍,岳小川得知所有演员都是兼职,分布在各行各业,聚集在一起是因为共同的爱好。话剧、舞台剧并不吃香,每次演出都门可罗雀,大多数时候是演员们倒贴钱来付场地费。

“以演员为职业的,你还是头一个,真是不容易。等会我把你加进群里,下次排练时间是周日,方便的话就过来吧。”

“嗯。”岳小川连忙站起来缓解不适感,把包甩在身后,准备告辞。

“你不是会功夫吗?能比划两下吗?”

“今天……不太方便,下回吧。”

团长将他送出卷帘门,脸上带着探究的和善微笑:“我没别的意思,没有任何偏见,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残疾人吗?”

“啊?我不是。”

团长开始学他走路,忽高忽低,“你走路时,像是两条腿不一样长。”

岳小川没法说是因为菊部地区遭遇雷暴,只好用半月板受伤搪塞过去。

回去时,楚天长正在影音室剪视频、录音,边喝酒,边用最醇厚的嗓音,对着麦克娓娓道出最刻薄的吐槽。

“按照本片的设定,此时此刻主角们正在火星。可这分明是一片刚割完的苞米地。等等,刚刚过去了什么?我们回放……再慢放,放大。一根电线杆。一根贴满了火星小广告的电线杆。想来,火星人民也深受不孕不育困扰。”

“噗噗噗——”

楚天长侧头,见岳小川站在门旁,像漏气轮胎似的,鼓着脸拼命憋笑。确认没有把笑声录进去后,他抬手招呼岳小川过来。后者夹着腿走近,他又忽而如鲠在喉,握着鼠标的右手掌心发烫,仿佛昨夜摸到的一把泪是腐蚀性液体。

岳小川趴在电脑桌旁,称赞道:“楚老师,你很幽默。”

“身体还不舒服吗?”

“还好。”

“昨天晚上,我可能有点奇怪,”楚天长懊悔于那份突如其来的怜惜,稍作停顿,“你别多想。”

岳小川知道,他指的是中途熄火一事。连忙安慰:“没关系的,我不在意。人在疲倦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状况。”

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浮在楚天长唇边,“那就好。同时,我想说,希望我没有伤害到你。”

“我也有责任,没有配合好。”岳小川猛地拍上楚天长的肩,“你很棒的,楚老师。有困难我们一起解决,在我心里,你是纯爷们。”

他们各说各话,意外的相谈甚欢。楚天长继续一本正经地录音,岳小川在旁捂着嘴笑,笑到屁股疼。

第11章 回家过年

晚餐前,趁楚天长在厨房忙碌,岳小川偷偷在电脑里,用关键词搜索文档。他想看看,二人初识之时,那令他醉卧沙发的剧本全貌。

还真给搜出来了!

他耳朵捕捉着书房外的动静,一目十行飞速浏览。喜剧的内核是悲剧,楚天长构思的这部文艺爱情片,大抵如此。

“吃饭。”家政男神在客厅淡淡招呼。

岳小川飞速关掉文档,又鬼使神差地去看创建日期。

竟是六年前。

不拍,也不卖,还真是有个性。

晚餐很清淡,是为了照顾身体不适的岳小川。蔬菜粥,干锅菜花和少许酱菜。餐后,楚天长还递来一粒消炎药:“自己掐时间,45分钟之后吃。”

岳小川又生出他是暖男的幻觉来。

按照往年经验,春节前一周开始,岳小川基本上就接不到工作了。所以,他会提前踏上返乡路,加入浩浩荡荡的人类大规模迁徙活动——春运。

“楚老师,你哪天回家?”

“我除夕当天开车回去,吃完饭再回来。”

楚天长正给盆栽浇水,随后用抹布细致地擦拭叶片。很明显,他偏爱那株高雅挺拔的鹤望兰,也叫天堂鸟。花色如火如焰,花形似振翅欲飞的鸟,伸颈远眺的鹤。

“哦对,你家不远。”

岳小川已经了解到,讲究人儿楚天长是富二代,家人在南方经营文创产品厂。不是电视剧里大富大贵的豪门,但也足够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追寻自我。

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楚天长随便一个镜头,就够岳小川忙半年。他的房子,压根也不是当主播或做导演赚来的,并不励志。

“我明天晚上的火车,初十回来。”岳小川踱到他身边,语含期待。

楚天长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说:“好,我送你,我接你。”

岳小川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这样算腻歪吗,楚先生?”

微湿柔嫩的触感,令楚天长心头一颤。擦拭叶片的手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你在勾引我吗?”

“没有啊,跟小马学的,外国人的友情就是见面互相啃脸。”

楚天长将抹布叠好,单手压上岳小川后脑,咬住他的唇。他们滚在地板上,楚天长喘着粗气问:“你不疼了?”

“疼,我只是想,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也许该做点什么。”通过那瞬间变僵的表情,岳小川知道自己越界了,濒临“腻歪”。

楚天长直起身子,又去擦盆栽,“等我想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他好像真的不行,岳小川想。

火车站附近,早已被春运的热烈氛围笼罩。街灯下站前广场亮如白昼,归家之人手提肩扛,从四面八方涌来。

“替我向你父母拜年。”楚天长停稳车,开启后备箱,接着递来一个红包,“帮我给他们买点东西。”

岳小川犹豫一瞬,还是收下了,灿烂地笑:“谢谢楚老师,也替我向你父母拜年。”

动车换普快,漆黑的天际线由墨蓝漫上橙光时,岳小川到家了。寒风扑面,刺骨的冷,小城在未散的夜色中沉睡。出租车司机挤在出站口吆喝着,是亲切的乡音。

“xx厂家属区十块十块十块,还差一位啊十块十块嘞!”

岳小川随便坐上一辆车,很快到家。熹微晨光中,父亲在小区的健身器材上矫健飞舞,听见行李箱滚轮的隆隆声,侧过头来。

“川川嘛?咋这么快,不是明天吗?”

“我都说了,是今天早上到。”

父亲提着行李箱,上楼时走在前头,岳小川发现他后脑的头发白了一半。去年是黑白五五开,现在四六分。

“我听你妈说,你演西门庆了。咋没个好角色呢,以后不好找女朋友。”

“我又不是大腕儿。”

母亲睡眼朦胧地迎出来,“儿子吃饭没?”

“不饿,我先睡一会儿。车上有个小孩儿一直哭,嗷嗷的。”

他洗把脸,回到自己阔别一年的小屋。干净整洁,床单、被套都是刚换上的。终于回家了。盯着墙上卷边的nba海报,想了会楚天长,他沉沉睡去。

醒来后,父亲早已去单位上班,岳小川带刚退休的母亲逛街买衣服、办年货。全县只有一处大型商场,每走几十米都能碰上她的旧交。

“哎呀,你的帅儿子回来啦!”

“小川还是那么帅,当上明星没有?”

晚上,他联系了几个高中同学,吃饭喝酒打台球。其中包括他暗恋过的同班同学,一个看起来很深沉的好学生,也是内双。

他想,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喜欢同一个类型的男人。

好学生考入j城一所很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又回到这里。全班最可能远走高飞的,反而没飞。

“现在房价多少钱一平了?”好学生问。

“不了解,看地段,三四五六七八万吧。”

好学生庆幸地笑了,说毕业回家是对的。岳小川跟他们讲自己每天挤地铁,搬来搬去,目前寄人篱下。他们望着他,好奇、不解、同情。

“累归累,机会多也是真的,有失有得吧。”

说到机会,他又想起楚天长。从登上火车起,这已经是第十次。

除夕转眼即至。

小时候,岳小川最盼过年,后来开始怕过年。幼年时他只需索取,而现在他要给予,尽管父母没盼着从他这得到什么。

不是只有友情才是甜蜜的负担,亲情也是。“小川应援团”东一句西一句地打听所谓的内幕、真相,让他努力上春晚。当然,首要任务是,找个女朋友,成家才能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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