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就乖乖说出来(6)

他拉着许凌初一直跑,他知道许凌初是他的救命符。如果许凌初死了,他回去也活不成。

山里黑天黑的早,没多久就什么都看不清。

两人躲在一处石缝里,又饿又累。

许凌初小声地喊冷,许凌云不耐烦地抱住他。

在山中不辨方向,连许凌云都不知道他们跑出去多远了。他怕留下痕迹,也怕留下气味,带着许凌初趟河走。

裤子都是湿透的,夜晚的凉意让他更冷。

怀里的身子动了动,糖纸沙沙的声音响起。

“哥哥,你饿不饿?只有这些糖了。”

许凌云低头去看,许凌初手里抓着一把糖,奶糖巧克力混在一起,那双手太小,根本也抓不住几块。

他神色暗了暗,把那些糖全抓住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也不知道要在山里躲多久,最糟糕的状况许凌云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吃了一块巧克力,搂紧了许凌初,迷迷糊糊地睡着。

石缝并不大,睡到半夜后背被石头刮的生疼。但怀里是暖的,许凌云低头去看,许凌初还在睡。

他小心地把许凌初放下,自己从石缝中爬出,借着月色看着周围的环境。

各种古怪的声音从林里发出,隐隐约约听到狗叫,还有一些奇怪的鸟叫。

许凌云紧张地听了一会儿,不敢走得太远,怕找不回去。等他爬到一处高坡,看到远处似乎是有火光。

他心里慌乱,怕是有人在找他们,急忙回去找许凌初。

夜里太黑,看什么都影影绰绰,他又不敢发出声响。等他回去找到许凌初,已经不知是过了多久。

才七岁的许凌初愣愣地站在一颗树旁,一动不动。

许凌云怕他吓傻了,推了推他,“说话啊。”

“哥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

许凌云在夜色中隐藏住自己的表情,他是真的不想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逃命,可他别无选择。

他们就那样在山里躲藏了几日,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总能听见狗在叫。

最凶险的一次,许凌云去河边找吃的,发现明显的手电筒、打火机和烟头。看那烟头的数量,人不会少。

他匆匆喝了几口水,捡起打火机和手电筒,转头就去找许凌初。那天夜里,是他们离狗叫声最近的一次,近到几乎就在不远处。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人声传来。

他们两人躲藏在一个烂树根坑里,口鼻之间满是潮湿的泥土味道。

许凌初被捂紧了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这几日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躲进山里,他也知道自己拖了哥哥后腿,所以他从不敢多要求。

可他大概是太害怕了,也可能是憋得太久了。他实在忍不住,尿了出来。温热的尿流淌到许凌云身上。

许凌初浑身发抖,因为羞耻,可许凌云死死搂住他,并没有嫌弃地躲开。

直到那些声音远去了,天边渐渐亮起来。许凌初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哥哥。

十六岁的许凌云,脸部已经有了轮廓棱角,眼神犀利,看向远处时是时刻警戒着的。

他猛然低下头,和许凌初四目相对。

“哥哥……对不起。”

许凌云扯了扯嘴角,都是在逃命中了,还管什么尿不尿的。以前在街区,翻垃圾吃的时候可不会在乎这些。

他从兜里翻出一块糖,是这些天仅剩下的一块。

把那糖塞进嘴里,许凌云去看许凌初的反应。

许凌初眼神里露出一丝渴望,但他没有说要,这些天他一块也没要。他都是吃些树叶和苔藓,因为哥哥需要体力,需要带着他跑。

但许凌云却突然俯下/身,亲了亲许凌初的唇,并且把嘴张开,把那块糖用舌头顶进对方嘴里。

那一颗小小的糖块在两人嘴里来回滑动。

甜甜的奶味扩散出来。

许凌初似懂非懂,只觉得哥哥对他温柔极了,那也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的日子就不怎么好过了。

两人在树林中迷了路,原本是按着河流一直走的,但不知怎么的,怎样也找不到那条河了。

许凌初虚弱极了,到了最后只能许凌云背着他走,可因为饥饿多日,又担惊受怕,许凌云也没什么力气。

他们最后无意中闯入一片墓地,在那墓地中鬼打墙一般怎样也走不出去。

许凌初还小,但也是见过墓地的,他惊吓的浑身起了热,意识昏昏沉沉。

许凌云愈发着急,不敢乱走,可他也心中害怕。

以前也曾经听说过类似的故事,传说中有人会在墓地中迷了路,最后走不出去就会被生生困死。

那是许凌云最不能接受的死法,他嘴里骂骂咧咧,给自己壮胆,背着许凌初,说什么也不放弃。

大概是那些咒骂的话终于起了作用,在一片迷雾中许凌云闻到了寺庙里烧香的味道。

他顺着香味找到了吃的,就在一个墓碑前,一些点心静静摆在那里。

他用力推着许凌初,想要叫醒许凌初。

“快吃!”

许凌初迷迷糊糊,嘴巴里被塞了糕点,这才清醒了一些。他去看许凌云,怕哥哥不够吃,急忙想亲哥哥。

第05章

许凌云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们脱困之后,在墓地不远处找到了一个木屋。那木屋是护林人住的,幸运的是当时就有人在。

筋疲力尽的许凌云,在看到许凌初被人抱起之后也昏倒了。

他再醒来时,屋内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隐隐能够照亮狭窄的小屋。

许凌云一下子惊坐起身,鞋也顾不上穿,直冲到屋外,想要找到许凌初的身影。

屋外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他坐在柴火堆上,手上拿着长长的烟杆,回头看着惊慌的许凌云。

“我弟弟呢?”

“娃都烧得糊涂了,得带回村子里才能救啊。”

许凌云眼前又是一黑。连日来迫切渴望求生的念头支撑着他,可一旦绷紧了的神经松懈过,很难再爆发出那样的毅力。

他只觉得浑浑噩噩,一切绝望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个遍,不能再糟糕。

那中年人站起身,在旁边的木墩上敲了敲烟杆,又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山里怎么能随便跑呢?”

他操着许凌云听不大懂的口音,极力分辨,才听出个七七八八。

“我要我弟弟,我弟弟在哪?”

中年人摇摇头,粗糙的面孔满是担忧,“烧糊涂了,娃可怜啊,在林子里被鬼摸了头了。”

他絮絮叨叨着一些许凌云勉强能听懂的话,随后带着许凌云一起回村子。

许凌初被安顿在村内一个老太的家中,那老太太疯疯癫癫,用筷子搭在水碗上,在许凌初身上做法一般念着,又烧的满屋子都是呛人的纸灰,不停求小鬼放过许凌初。

一天三天,许凌初的烧总算退了。

他醒了,却变得呆呆傻傻,除了许凌云,谁也不能碰,一靠近就哭。

村子里的人都说是魂儿被带走了,没法子了。

许凌云半信半疑,却在心中隐隐觉得这样就好。最好就是傻了,什么也不能和他争抢。

他待许凌初反而更好了,背着许凌初去遥远的县城找电话,一路上一句怨言也没有。

后来,几经波折,他们才又回到许家。

许凌云收敛住了他的野心,他不再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他再没有必要那样做。

许凌初就是许家家长许长风的命根,这个命根已经废了,变成了痴傻,话都不能说几句。

随后的大半年时间,许凌云一直陪伴许凌初,在安全的地方被保护着。

他这个名义上的弟弟,亲生父亲也不认识了,只会叫他哥哥,只会叫哥哥吃东西。

那样乖巧漂亮的一个废物,只听许凌云一人的话,只信任许凌云。这让十六岁,满身尖锐锋利的许凌云莫名得到了一种满足,一种在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满足感。那种满足感所带来的安稳、平静,是许凌云在很多年后才懂得珍惜的。

许凌初看了很多医生,没有一个能治得了他的痴傻。

后来,混乱渐渐被平息。

许家的家主把两人叫到面前。

许凌云蹲下/身搂住许凌初,才能让他不害怕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要送初初出国去治病,你要跟他去么?”

许凌云选错了答案。他在许家的待遇一落千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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