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助理(29)
陆陶然心说:你的意思是,我为人不正直?
陆陶然觉得自己除了性取向是弯的,别的都挺直,上学那会儿大家都被应试教育压得驼了背他都没有,直溜得很。
他爸不信,还笑他,他就也试探着跟他妈说。
他妈比他爸贴心一点,没嘲笑他,而是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回家就觉得心慌吗?”
“为什么呢?”难道不是因为家里有鬼阴气太重吗?
“因为你单身太久了。”
按照陆陶然他妈的说法,之所以会觉得空落落且瘆得慌,完全是因为房子太大人太少,搞个对象来同居,家里热闹起来就好了。
但陆陶然都说了,要先搞事业再搞对象,他只当他妈的话是在委婉地催他谈恋爱,没当回事儿。
不过在这个夜晚,下着秋雨的深夜,陆陶然跟顾繁一起湿漉漉地从外面回来,开门的一瞬间他竟然没了之前那种不安感,相反的,松了口气,因为回家了。
陆陶然难得对这个“家”产生点感情。
挺不可思议的。
他回头看站在身后正等着他换鞋进屋的顾繁,想起了他妈说过的话。
“顾繁。”
“哎?”顾繁回应完就打了个喷嚏。
“问你个事儿,很严肃,你认真回答。”
陆陶然一认真,顾繁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门口橘色的灯有些昏暗,气氛搞得有点微妙,对时间,顾繁没忍住抬手帮陆陶然扒拉了一下被雨淋湿后黏在睫毛上的头发。
陆陶然被他的这个动作弄得心慌了一下,是跟以前怕鬼的那种心慌完全不同的感觉。
或者说,这叫悸动。
顾繁等了半天都没等来陆陶然的问话,他在对方面前挥挥手,以为老板站在这儿睁着眼睛睡着了。
陆陶然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问你。”
“嗯,你说。”
“你……”陆陶然抬手挠挠嘴唇,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顾繁说:“单身。”
“啊?”陆陶然懵了,顾繁也愣了一下。
顾繁在心里骂自己脑子有病,估摸着是喝酒喝得不清醒了。
刚刚陆陶然若有所思地向他提问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对方这样有点儿一言难尽,具体怎么个一言难尽法呢?就是很像他多年前做梦时梦见的对象。
当然了,这就是他自己想的,人家陆陶然这会儿没想勾引他,也不曾入过他的梦。
男人么,脑补功力都很强。
他稀里糊涂的就开始想入非非,觉得陆陶然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子怕不是要跟他告白。
虽然顾繁很有原则,并不打算接受职场潜规则,但如果陆陶然是真心实意跟他谈恋爱的话,其实他倒也不是非得拒绝嫁入豪门的机会。
真不是他想攀龙附凤,是他经过今天,觉得陆陶然给他的感觉很奇妙。
为了他重拳出击的样子还有事后委屈到呜呜直哭的样子,过分分裂,但也过分可爱。
顾繁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当你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你就完了。
沦陷了。
想多了的顾繁急不可耐地告诉陆陶然自己是单身,然而陆陶然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个。
“你单身?”陆陶然当然知道顾繁是单身,但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回魂的顾繁自知失言,赶紧解释:“没事没事,我刚刚走神了,你要问什么?”
陆陶然不懂,这走神得走到什么地方去能蹦出这么一句嗑来?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在他看来,他有更要紧的问题需要对方来解答。
“顾繁,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顾繁隐约记得陆陶然好像说起过神啊鬼啊什么的,但他没往心里去。
“不信啊。”顾繁很坦然。
“啧,你怎么能不信呢!”陆陶然说,“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有驱鬼的本事?”
这就是天选之子吧?
陆陶然突然觉得,或许他跟顾繁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不然为什么大师偏偏算出有顾繁这么一个人会拯救他于水火呢?
如果说之前陆陶然还半信半疑,但现在他深信不疑,自从顾繁来了,他吃得好睡得好,这才几天,整个人精气神都好得可以上天入地甚至跟唐僧去取一趟真经都不成问题。
这不是天命之子是什么?
顾繁笑了:“驱鬼?”
他脑子一转,突然点头:“别说,我还真会。”
陆陶然眼睛一亮,觉得那大师是真的靠谱,前几天说要去给大师送红包,看起来有必要赶紧落实一下了。
然而没想到,顾繁紧接着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排话剧,我演过一个捉鬼的天师。”
“……别闹!”
“没跟你闹。”顾繁弯腰从鞋架上拿下了陆陶然的拖鞋,“你也别闹,什么鬼不鬼的,哪儿来的鬼。”
他催着陆陶然换鞋进屋,生怕淋了雨的人生病。
“我跟你说,只存在一种鬼。”顾繁蹲在那里仰头看陆陶然,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就是心里的鬼。”
陆陶然莫名觉得顾繁话里有话,换了鞋就往卧室跑。
有点慌张的小陆总一边跑一边想: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他对我心怀不轨吧?
顾繁看他跑,觉得这人多少有点奇怪,不过想到之前陆陶然那一系列精神不正常的反应,觉得他这样倒也算是正常。
俩人各自回屋,陆陶然在卧室脱掉了湿漉漉的西装外套,伸手解衬衫扣子的时候特意回头,刚好看见顾繁从他门口走过。
本来陆陶然想吐槽对方偷看自己,但转念一想,不对,明明是他自己故意没关门。
顾繁说:“陆总,洗完澡记得头发吹干再睡觉,我就不打扰你了,晚安。”
不打扰了?
为什么不打扰了?
陆陶然不高兴,但又不好意思说别的,只能摆摆手,不高兴地让对方走。
顾繁回屋脱衣服泡澡,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尤其是这一晚上,太累了。
“加班”到深夜的私人助理终于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浴缸里,他闭上眼,结果满脑子都是陆陶然。
这就很羞耻了。
洗澡的时候想住在隔壁的人,这气氛一下变得就有点绯红了。
顾繁不是那种动不动就精虫上脑的人,他很懂得克制,但问题是,这人吧,他憋久了多少也有点压抑。
不在压抑中爆发,就在压抑中变态。
顾繁觉得自己不太能爆发,不合适,所以现在就……变态了。
他正“变态”着,突然又听见一声叫喊,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来自熟悉的人。
他家老板又开始了。
顾繁睁开眼,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可能是“变态”的过程中产生了幻觉也不一定,然而他还没听个究竟,卧室独立浴室的门就被拉开了,陆陶然就那么光溜溜地跑进来,见了鬼似的跟他说:“顾繁!闹鬼了!”
闹没闹鬼顾繁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把自己的老板给看光了。
不过如果是纯情少男倒也无所谓,毕竟顾繁少年时代也是进过大众浴池的,虽然他性意识觉醒之后就再没去过,但也不至于对谁的身体都反应那么大。
可问题来了,眼前站着的这是他老板,是他刚刚“变态”的症结所在。
突然之间,顾繁心中涌起一股罪恶感,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陆陶然本来应该对这种事很敏感的,男孩子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要保护好自己,然而现在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么多,他怕啊,他刚才差点被吓死。
可怜的、受了惊吓的陆陶然瞪圆了眼睛惊恐地跑进来,直接蹲到了顾繁的浴缸里。
他说:“草草草。”
陆陶然从小家教虽然不严格但爸妈教育得还算很好,轻易不说脏话,但众所周知,“草”有时候只是一种植物,有时候只是一个语气词。
他缩在顾繁的浴缸里瑟瑟发抖,蜷缩着身子不停地“草”,搞得顾繁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