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hromantic(24)

男孩听不懂太多复杂的话,只是抹着泪继续控诉:“妈妈你为什么要害我,都没人跟我玩,你为什么要做坏事,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

“妈妈我们走吧,我不要爸爸,不要大伯母,不要哥哥姐姐……”

母亲终于蹲下抱住男孩,抚摸着他的后脑勺,“阿樾,对不起,不能走。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男孩猛地将母亲推开,大声叫道:“你骗人!”

闵樾睁开眼睛,面前是许时延的俊脸,更令人焦虑不安。

许时延本就没睡着,见闵樾被惊醒,关心地问道:“怎么了?你刚刚一直在动,是做梦了吗?”

“没事。”

闵樾起来,先去喝了杯水,便走到客厅的阳台抽烟。他上瘾一般,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将烟雾吐散,眯眼看着小颗粒扩散到自由的空气中。

他已经很久不回忆小时候的事,那些事早就成了过去,他也早已从那个所谓的“家”中逃了出来,明明不再有任何可担忧害怕的理由。

许时延跟到阳台,隔了半米站在闵樾身边,他有很多事想问,但还是决定慢慢来,道:“闵先生,为什么你妈妈不和你一起过年呢?”

闵樾直觉许时延知道了一些事情,问道:“丁皖彦和你说什么了?”

“你们家大致的情况。”

闵樾又吸了一口烟,问:“你怎么想?”

“想好好照顾你。”

“我不需要这些。”

许时延不气馁,继续道:“那告诉我,为什么你妈妈会回你父亲那边?”

“我妈和我住了两年,后来知道我是同性恋,她赌气,几年前搬出去自己住了。至于最近回到我爸那边,是为了某些情义吧,毕竟我爸他,应该快不行了。”

“你很讨厌你父亲?”

闵樾低头苦笑了,思索良久,才道:“不知道。”

他的确说不清他对那个父亲的感觉。他记事的时候,丁皖彦的孩子已经出生了,一个只比他小了三四岁的侄子。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他的父亲向来疼爱那个孙子,对他的照顾十分有限。

闵樾小时候干过不少争宠的傻事,但是几乎没赢过。零食、牛奶、玩具,只要一句“你是小叔,让让侄子”,就统统不属于他。

懂事之后,他又开始厌恶父亲的封建传统和愚蠢的大男子主义。小时候,有外人来家里,介绍的时候,父亲总是指着两个女人说:“这是我大老婆,这是我小老婆。”所谓“小老婆”就是闵樾的母亲。

每当这种时候,看着那些客人或玩味或悻悻的眼神,闵樾一边觉得羞耻得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一边想举起一把刀把父亲从头劈开。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都二十一世纪了,还不懂一夫一妻。

后来长大点,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母亲不能离开这个男人,因为母亲一旦离开,父亲就会拼命把她找回来,示弱、威胁甚至是动手,只因为母亲还带着他的儿子。

所以后来那个男人殴打他的母亲时,他都会替母亲反抗。年过六十的老人当然打不过十几岁的闵樾,只不过每次都会有人把闵樾拉走。

在后来的相处中,父子关系完全破裂。大学之后,闵樾就再没回过那个“家”。

闵樾挑挑拣拣地讲了一些,烟也已经烧到指尖,闵樾把烟按灭,笑道:“很幼稚对吧?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许时延心疼,他克制住拥抱的冲动,道:“不幼稚,也不是小事,没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

的确,对孩子来说,很多事都不是小事,大到可以影响一生。

小时候的事可能不记得,但感觉却会渗入骨血中伴随成长。五岁那年家里的斑点狗去世的哀伤,最好朋友搬家未告别的憾然,第一次上台被取笑的羞愤,被父母责备时的怨怼,这些渊源或沉或黯,都生了根,开出花,结果是长大后的孩子。

更何况,闵樾面对的是如此糟糕的父亲和畸形的家庭,他要多努力,才能掩盖源于原生家庭和不被爱的自卑感,才能有今天这样光鲜亮丽的外表。

只是,原生家庭的印记能被掩盖却无法消除。一个没有好好被爱过的人,怎能轻易相信自己值得被爱?又怎能无师自通学会被爱?或许,闵樾只是一个守在旧地讨不到糖果的小孩,于是失望、绝望,叫嚣着告诉全世界再不要别人给予的糖果。

许时延还在因心疼而呆滞,就听见闵樾说:“许时延,别可怜我,怜悯的眼神我已经见的够多了。”

闵樾的态度变得冰冷而防备,许时延再忍不住,上前拥住他:“闵樾,我不是可怜你,是心疼……”

许时延家庭和谐,父母通情达理,自小被宠大,可以说生于长于温室,和闵樾可谓是两个极端。原本他不信感同身受,可此刻心脏剧烈的疼痛却一点不假。

闵樾的出现,如同一场骤然而至的流星雨,带来刺激震撼。而今,他触碰到了男人黯淡的一面,却不可抑制地更加喜欢他,更想将他温柔地拥在怀里。

在城市的夜空下,闵樾被许时延紧紧抱住。青年的怀抱在凛冬的深夜显得格外温暖,让他忍不住依恋,至少,借用一晚。

他愿意将自己剖开,展示在青年面前,但并不意味着那些腐烂可以顷刻间复苏。

小攻忠犬进化ing——

第22章

除夕夜,许时延一家其乐融融。

许时延父母都是独生子女,也只有许时延一个孩子,每次新年就把两家的老人接到家里,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桌子上除了饺子之外,摆满了各色的菜,还有许时延奶奶做的曲奇饼和纸杯蛋糕。一家人伴着红酒,愉快地吃了一顿年夜饭。

虽家中气氛温馨,许时延却记挂着一人在家的闵樾。饭后,他跑到厨房跟正在收拾的父母说:“爸妈,我今晚出去,不回来了。”

“什么?过年不在家你跑哪儿去啊?”许母讶异。

“我男朋友他一个人在家,我想去陪陪他。你看家里你们三对夫妻,就我一个单身的,多没意思啊。”

许母无奈道:“你又新交了朋友?”

“嗯。我男朋友叫闵樾,可帅了,有机会带回来给你们欣赏欣赏。”许时延像刚谈恋爱的男孩那样,兴奋而得意。

许父忍不住劝道:“时延,你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放纵感情啊。”

“爸,我跟江远宁都分手八个多月了,和闵樾是昨天才在一起的,没乱来。”

“行了,你去吧。”

许时延用保鲜盒装了一盒小蛋糕和一盒曲奇,就开着车去闵樾家。一路上没有人也没有车,夜路孤寂极了,但许时延心里很轻快。

闵樾打开门,就见许时延站在门口,那双浅色的眸子满带笑意,然后轻轻抱了一下还在震惊中的他。

许时延笑问:“惊不惊喜?”

闵樾怔怔道:“惊喜。”

说不惊喜、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客厅里电视机亮着,是一款RPG游戏的界面。客厅茶几的桌面上还摆着一个碗和一双木筷。根据碗里的残羹,许时延推断闵樾吃的是速冻饺子。

“你不是买了些海鲜和蔬菜吗?怎么还吃饺子?”

闵樾拿起游戏手杆,继续玩到一半的游戏,随口回道:“一个人做什么都是没味道的。”

许时延无奈,他对做饭是一窍不通,也不能帮他做,“这是我奶奶做的点心,吃点?”

说着,他拿起一块曲奇饼递到闵樾嘴边。闵樾正在操作游戏,低头尝了一口,道:“嗯,好吃。”

“那我以后学做饭,做给你吃好不好。”

“不用,外卖挺好的。”

“总不能吃一辈子的外卖吧。”

闵樾手一顿,哂笑道:“想得可真远。”

许时延亦被自己的“无心”之言震惊。以前他和江远宁在一起,从未想过一辈子,这三个字的分量很重,他曾觉得像父母那样日复一日的相对就足以厌烦。

一辈子?太远。

可他想了想,若能和闵樾一直在一起,有性有爱,大概也是不错的,就算老了还能一起健身、打游戏。

许时延破罐破摔地说:“反正你也接受不了别人,只要我一直缠着你,不就一辈子了?”

话音坠地,没有回复。许时延并不介意,扯开话题聊了一会儿,两人开始玩双人游戏。玩到十点多,许时延贴近闵樾,邪笑道:“要不要来个新年炮啊?可以做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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