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了,还闹?(54)
刘叔忽然有些怕,他怕一直强撑着的人这样倒下后会一蹶不振。
他想安慰季明哲几句,但想了想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无声的叹了口气,悄悄带上了门。
此刻正是当地午饭时间,刘叔自己先找了家餐厅吃了份牛排,然后给季明哲打包了米粥跟糕点回到了临时的住处。
但进门的时候,他隐约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刘叔猛地回头,眼前的街道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又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转回了身等了一会,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了,仿佛刚才是他神经过度紧张的错觉。
刘叔皱了下眉,进了院子,上了二楼,推开了卧室的门,道,“少爷,我回来了。”
然而紧接着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凝固在了脸上,随即他略微有些发胖的身躯朝前轰然而倒。
砰——
木制地板砸出闷响,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一个血淋淋的洞口赫然出现在刘叔的后脑勺上,季明哲瞳孔急剧针缩,猛地抬头朝外看去。
走廊的阴影里,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正手拿着枪朝他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刘叔!”季明哲扑到管家刘叔的身边,刘叔已经气息断绝,暗红的血液在他的脖子下面缓缓泅开,他的眼睛大睁着,脸上还有未散的笑意,
季明哲手颤抖着把人翻过来,他怎么也没想到仅眨眼的功夫,这个照顾了自己多年如同父亲般的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
“阿哲,好久不见。”门外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季明哲抬起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穿过走廊的阴影,朝他走过来的贺文远。
“看来我的出现,并没有让你感到开心。”
季明哲听到对方说,对来人烙印在灵魂上的恐惧让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但刻骨的滔天恨意又让他的眼神戾气翻涌,仿佛要吃人。
“还是这么不乖。”贺文远却毫无畏惧的俯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季明哲猛然挥开他的胳膊,藏在手中的刀子以千钧之势划向眼前人的喉咙,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麻醉枪的子弹射中他的肩膀,与此同时他的手腕被眼前的贺文远抓住。
“病成这样,哪有力气杀我。”对方笑着说。
季明哲的身体软倒,贺文远接住他,在失去意识前,他听到对方低沉的声音如冰冷的蛇钻入耳朵,“跑了这么多年,该回到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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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哲,我会回来的,你跑不掉。”
人们的叫喊声和外面远处的枪声交织成一片,季明哲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拖着往前走。
“快点,警察找上门了,别磨蹭时间!”
季明哲听着那两人的催促,脚下的速度没有任何要加快的趋势,他不时的转头听着从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心想:这是我唯一能逃跑的机会,我不能再遭受老师的折磨。
于是下一秒,他奋力的挣脱那两个保镖的钳制,转身朝近处的灌木丛跑去。
“操!站住!妈的!”
保镖拿着枪快速的追上来,季明哲不停的奔跑,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对方追上,所以用尽了力气,子弹擦着头皮和肩膀而过,他感觉不到疼,只有周围的景物在他眼角不断倒退。
坚持住,再快一点,我就自由了,永远自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枪声停了,风也静止了,季明哲穿过丛林,跑到一片开阔的草坡,他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眼前阵阵发黑,视野里的天空颠倒旋转。
突然螺旋桨的轰鸣声自头顶传来,一架直升机从上空掠过,当季明哲看到蹲在舱门口正朝他笑的人时脸上的血色霎时褪的干干净净。
那人遥遥朝他一指,用口型笑着说,“不听话,我会回来找你。”
季明哲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捂着胸口急速倒气,因为刚刚梦见过去的逃跑场景,他的心脏正在狠狠的痉挛抽搐。
“做噩梦了?”旁边一只手摸上他的脸。
季明哲身体僵住,但忍着内心的恐惧没有动,只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贺文远。
贺文远也正看着他,对方目光平静,嘴边带着堪称温和的笑意,却让季明哲感到不寒而栗。
而贺文远看着他对自己出自本能的恐惧,满意的笑了笑,道,“见了老师,怎么不知道叫人了?”
第七十章 驯服
季明哲偏开了头,没有看贺文远。
贺文远却依旧目光温和,他笑了笑,然后拍了下掌,童飞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把阿哲带去消声室。”他道。
听到贺文远的话,季明哲的身体条件反射性的一抖,深藏在心底的恐惧冒着丝丝寒气钻进四肢百骸。
他没想到贺文远又建造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以前在他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庄里也有一间消声室,是贺文远专门惩罚不听话的孩子或者磋磨他们意志的其中一个地方。
消声室采用了最顶级的吸声材料和非常独特的结构方式搭建,它能吸收掉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噪音,人进去之后,呆的时间久了,在极静的环境下就会听到由自己身体发出的各种杂音,比如血液流动的声音,骨骼的摩擦声,甚至肠胃蠕动消化的声音。
这里每一个尖锐细小的声音持续不断的刮擦着耳膜,人在里面很容易产生幻觉,恐惧,暴躁等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时间久了,就会精神崩溃。
季明哲曾经见过有好几个同龄的小孩在里面没撑过去,被折磨到真的疯了,从而因为失去调教的价值而被处理掉。
“老师。”在童飞的手伸过来抓他的时候,季明哲做出了退让。
贺文远挑了下眉,盯着季明哲看了一会,然后笑了,“你跟小时候比起来,变了很多。”
季明哲抿唇无言,他确实不再像小时候,小时候的他总是有一股少年人的固执,不到濒临崩溃从来不会服软讨饶,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留下了严重的PTSD反应。
而现在,在知道结果无法改变的时候,他学会了顺从现实,但贺文远还是道,“去吧, 呆两个小时,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比以前变得软弱。”
季明哲咬住了口腔内壁的软肉,没再说什么。
他由着童飞带他来到消声室门口,然后一把把他推了进去,从外面落了锁。
季明哲看了眼房内的构造,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在这里,曾经他最长的极限是撑够了两个小时,贺文远不想让他发疯,后来便把他放了出去。
然而现在,季明哲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这么久,还没进入这里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心悸盗汗的症状,但他把这样的应激反应藏的很好,并没有让人看出来。
可是没多久,内心无法控制的恐惧就已经攫取了他的神经,随着周围声音消失,自己身体制造出的各种杂音充斥耳膜,季明哲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贺文远通过监控看着他的表现,慢悠悠的品了一口刚泡好的龙井,微眯着眼,脸上一片淡然之色。
童飞跪在他腿边,用脑袋蹭他的胳膊,贺文远抬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你说这次他会不会听我的话?”
“会,”童飞答道,而后顿了顿,有点不高兴地说,“主人要收他做小狗吗?”
“唔……,我还没想好。”贺文远说。
童飞磨了磨牙,“不要小狗,主人只能有我一只小狗。”
“行,”贺文远揉了把他的头发,笑出了声,“不要他做小狗。”
不过要把季明哲驯化成什么样子,他还真没想好。
贺文远眯了眯眼,曾经一次非常偶然的经历让他喜欢上了驯化小孩,使他们变成他想让之成为的样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是一种非常让人愉快的体验。
这二十多年里,他驯化过很多的孩子,其中邱野是他最满意的一件作品,而季明哲是唯一一个到现在都还没有被驯化的失败品。
但他对这个‘失败品’不仅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因为人总是喜欢具有挑战的东西,最开始的几年贺文远在屡屡驯化成功后,很快就对那些温顺似绵阳的小生命失去了兴趣,季明哲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个惊喜。
当年在丛林里找到季明哲,知道对方在那样危险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了好几日后,他就知道这个小孩很坚韧,事实也确实没让贺文远失望。